程函是个人精,早就觉得两位老大之间有点隐隐的不对劲,气氛怪怪的,但也一直不曾说出来。这种事情上他自然懂得明哲保身不乱参合。看到方子青走了,他才进去找曾白楚,也没问起青爷的事儿。

“老大,听说李联最近想约方小姐呢。”一进门程函就八卦道。

曾白楚冷冷地勾起嘴角,只说了两个字:“白痴。”

虽然方子青一直不让方盈参与帮里的事,可毕竟是捧在心尖上的女儿,没事总带在身边,她又爱缠着曾白楚,这些年来多少和帮里有些地位的都混了个脸熟。到了年纪,难免不被人真真假假地盯上去追。

混黑道的越是上位者,越不能有弱点。最好是一个亲人没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只有这样的人才不会被威胁,也才敢放开手脚去做事。方盈简直就是方子青身边一张写着“弱点”两个大字的招牌,整天晃来晃去。在这件事上,方子青显然过于自信了。

该是他金盆洗手颐养天年的时候了。

“去查查,准备给方盈安排读个博什么的。”

程函一听就乐了:“老大,这不是你让她读她就读的啊,她能乐意吗?再说了,黑道老大的女儿整出了个女博士,这多不像话,万一以后嫁不出去缠着要你负责怎么办?”

曾白楚瞪了他一眼,程函自觉闭嘴,赶紧换了个话题。

“对了,下午已经把谢一北安排好了,让他缺什么跟我说。要不要把家具齐整齐整,要看着他点么?”

“你看着办。”

“那家伙生命力倒挺顽强的。”程函下午见到了谢一北,多少还真是有点意外的。

曾白楚没有回答。

就连谢一北这样优生惯养的富家少爷好学生,真到了绝境,不也能过来么。

人能有多坚强,不低到谷底怎么能知道。

*

一晃半个月就过去了。除了每天要早起点坐车,谢一北的生活没有什么变化。

他去找过物业,然后发现水费电费物业费已经有人预存了一大笔了。曾白楚借他的这套房子很大,住三口之家都绰绰有余,但他只用了一间卧室、一个洗手间和厨房。谢一北虽然没有洁癖,但作为医生本身就爱干净些,隔几天就把屋子其他地方也略略打扫一遍,但曾白楚始终没有来过,一点消息都没有。

幸好谢一北不是一个爱想太多的人。他最大的优点恐怕就是凡事想得开,心思不多,过一天算一天——方盈总笑他头脑简单。他也不恼,反而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但口舌之利他是从来不肯让的。最有用的就是那句——

“方美女,最近又没有约会啊,你哥哥呢?”

一提到这个,方盈就咬牙切齿。

“哼,他忙的很,我才不会去打扰他呢。没约会又怎么样,你准备请我看电影么?”

“好啊。”谢一北爽快地答应。

“这么干脆干什么,真没意思。”方盈得逞了,反而无聊地摆摆手。“最近老爹让我没事不要往外跑,下班就回家,下次吧。”

“你都这么大了,没必要管这么严吧。”谢一北略为她有点不平。

“特殊情况啦。”方盈含糊地答道。

尽管他俩关系还算不错,但谢一北自小家教极好,很尊重别人的隐私。自从感觉到方盈对自己的家庭状况有点不想提的感觉,他就再没有问过。她只是含混地提到过家里是做生意的。

看了眼表,方盈起身:“下午的手术还有半个小时,我先走了。”

“嗯,注意身体,撑住了。”

“放心吧,我才没你那么虚,打扫个房间都能累趴了。”方盈一笑,去做术前消毒了。

谢一北无奈地摸了摸鼻子,整理好刚写完的医嘱和病程开始查房。

“我孙子上小学了,是班长呢——”

“那年可真冷啊,河里冰厚得铁锹都砸不穿——”

“那孩子可疼人了,晓得孝顺得很——”

“老头子背着我过河,小脚趾就是那时候冻坏了的——”

“一出院我就回去带孙子去——”

“现在的日子好啊,冬天都有暖气——”

听惯了这样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谢一北会心一笑。这间病房住的是两个老太太,耳朵都不好了,跟她们说话得用吼的,不然什么也听不见。但两个老人都寂寞,没事就凑再在一起聊天,其实谁也听不见对方说什么,就这样各说各的,一人一句,也能一聊就是半天。

走到点点的房间,小姑娘正愁眉苦脸地在做数学题。看到谢一北就欢呼一声,抱怨道:“谢医生,这些我都不会,你帮我写好不好?”

“被你妈妈发现你就惨了。”谢一北一点也不同情她,笑着开始给她查体。“告诉你个秘密吧。我上学的时候,数学常常不及格的。”谢一北冲她眨眨眼。

点点像个小大人似的哀叹一声。“妈妈说等我做完手术,找个家教给我补课,这样就能赶上其他同学的水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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