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清晨。
皖南屏阳,齐家村紫竹林内。
“我说你怎么这么笨,怎么教都教不会。”
齐莫嘴里叼着一片细长的竹叶,从一支紫竹顶端缓缓飞身而下,只见他手中拽着一根不长不短的小木棍,对准了阮岚的手臂就是“啪”得一下。
“我们齐家内功擅长疾行之术,一般村中的少年修习几日,虽不至于达到飞檐走壁的境地,但稍微跑快些总不成问题……”他吐出口中的竹叶,对阮岚这几日的修习简短评价道,“可是练到现在,你怎么跑得还是比常人慢啊。”
打也打了,说也说了,阮岚心里有些不服气,却也无法反驳,因为齐莫说得和真实情况确实半点不差。阮岚不禁生出一种挫败落差之感。他自幼时看书便是过目不忘,家族邻里皆奇之。长大后更是闻名京城的尚书公子,在哪不是众星捧月、人见人夸,写出的文章字字珠玉酣畅淋漓,被文人墨客争相传阅。怎么到了齐莫这儿,他就成了“怎么教都教不会”的笨蛋?
“再来。”阮岚抿唇道,“我要是还做得不对,你尽可以继续用那根棍子打我。”
齐莫忽得瞪大双眼,吓得将那随手捡来的木棍瞬间丢了出去:“你是不是受虐狂?你做不对我教你便是,为什么要打你?”
阮岚不语,开始在心中默念齐莫教授给他的心法,腿部与腹部缓缓使力。
气沉丹田,石关渐开。
百虫中注,太白生风。
阮岚此番动作做得有模有样,大腿与背部的线条不再如以前那般僵硬,而是生动柔韧起来。
“很好,这次很有希望,说不定能飞起来。”齐莫夸赞道。
一阵风从竹林之外拂面而来,阮岚衣袂飘飘舞动,发带肆意飞扬。他温柔俊秀的面容在竹林间斑驳婆娑的阳光下更显清秀可人,可眉眼间却透露着那么些许严肃谨慎。
齐莫心中暗暗道:明明长着一张玉面郎君小白脸,性子却是刻板认真,真真是白瞎了这张脸,不知这种死板性子,以后还能不能娶到老婆?
齐莫“咳”了一声,神情也不自觉地跟着阮岚一板一眼起来,还真有些像夫子教导学生的样子:“你现在跑起来试一试,有风助力,或许可以顺势而飞。”
阮岚领会,伸腿迈出,足下顿时生风,没料到一时间竟真能腾空起来,鞋底离地面跃起半寸高。
就这么跨了三五步,阮岚感觉脚底有如凌空御风,漫步云端。
只不过好景不长,大概也就仅迈了这么三五步,阮岚双足便又重新栽回到了地面上。
这次阮岚眉眼间露出了几许欣然神色,只是依然严肃认真。
齐莫道:“这风刮得不错,你可找到了一些虚空行走的感觉?”
阮岚点头,重新扎起了马步,道:“再来。”
齐莫苦着脸:“你天不亮就起来练这轻功了,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时辰,难道都不累的么。”
阮岚很能吃苦,眼睛一眨也没眨,道:“不累。”
齐莫望着渐渐从东方升起的太阳擦了擦汗:“要不我先回去到陆婆婆那儿拿点吃的?你本就虚,凡事讲究过犹不及,你先歇会。”
“……”本来齐莫说要去拿吃食的时候,他是想干脆坐下来直接歇着了,可一听到后半句话,他就坐不住了,毕竟哪个年轻气盛的男人愿意被一个小毛孩说体虚。
阮岚用手背抹了抹额前的汗水,并将鬓发束至耳后,露出了一张清秀的脸。
“不用了,我跟你一起去。”
一个时辰后。
二人重回到紫竹林中。
“开始吧。”
阮岚边说边闭目念起了心法。
气息从丹田起在周身穴位中游走,如上次一般顺利。接着,阮岚踏出步子,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上一次漫步云端的感觉了。也许是紫竹林中眼下中没有风助力的缘故,阮岚这次再也没能悬空迈步,只是在地上滑来滑去,又回到了一开始的坎坷状态。
阮岚眼底闪过一丝失望。齐莫看在眼里,有些不忍。
齐莫转念一想,然后握着右拳敲在另一只手上:“有了!”
“什么?”
“都说人在危急关头时会发挥出超然之力。依我看,倒不如将你带到竹林深处那只最高的竹子顶端,之后突然松手,你为了保命,自然就会使出全身的力气运用这套心法,将轻功施展出来。”
这法子既危险又玄妙,细细一思,还真有些道理。
“危急关头……”阮岚道,“那如果我没有施展出来呢?”
齐莫拍着胸脯保证:“这你别怕,以我的轻功,自然能救你,难道还能摔死你不成?”
“好,可以一试,现在便带我去吧。”
闻言,齐莫背起阮岚,踏着竹子一跃而上,朝林中深处飞去。
阮岚眼前景物霎时间风云变幻。耳畔经过一阵短暂地呼啸之后,齐莫便载着他来到了紫竹林的最顶端。
阮岚俯视四周,只见底下是一片云雾缭绕,除了齐莫脚下这支以外,远处还有几支竹尖破云而出,在云海之中点缀成景,很是有趣。
阮岚感叹道:“没想到这支紫竹竟能长得如此之高。”
齐莫摇了摇头:“其实一点也不高。”
“可是都已经长至云端了。”
“哎呀,这是障眼法,根本不是云,哪有竹子能长到云这么高的?这只是一层厚厚白白的雾气罢了。”
阮岚心里了然。反正自从知道齐家村里的人个个都会缩骨术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