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守叹了口气,又说:“识字者出列!”

众兵左右相看,皆是莫名其妙,也不知这该来立威的贤王要出甚花样,但也没理将识字者拉出去砍头不是?

于是识字众兵试探着跨出一步。

殷守又说:“清点人数!”

不一会儿,有人来报:“将军,一共九千零三百五十人!”

殷守下令:“此九千三百五十人,现为奴隶者脱奴籍,已脱奴籍者,平升一级!”

众兵哗然,有大胆者不服出声:“将军!为何识字者便如此优待?我等皆是莽夫,也曾想识字念书,奈何世道艰难,人向来生来就有高低,不识字也非我等过错!”

殷守耐心极好,只摆手再说:“将士们且听我说完!你说人生来向来有高低,又不知高有高活法,低有低活法,你若想往高处,便要淬炼自身!以往脱奴籍者皆是往沙场拿命拼回,此为淬炼之一,今日有人识字,焉知又不是另一法!?安于现状者伏低作奴,唯唯诺诺不上战场,依附贵族,苟且偷生,虽自保,却只是活出末等,受人欺辱,是也不是?!”

当下有人下意识附和:“是!”

“而识字者,本官另有作用!”他顿了顿,又说:“各位也知晓,吾定军规,可显然无人重视!今日将识字者列出记名,皆是令他等日日与尔等朗诵军规,致使烂尔等熟记于心才可!”

当下有人疑问:“将军!军规为何如此重要?我等看那军规,长长一片,简直令人头晕目眩,我等要记如此之多,难不成皆是要去做文了不是?”

殷守笑道:“尔等以为作文谈何容易?不过是一篇军规便令你头晕目眩,那方才出列习文认字之人该如何?他们要日日与你等习读,尔等说难还是不难?”

立马有人陷入沉思,殷守又说:“吾定此军规,是想优待各位!诸位亲身经历,当奴隶者猪狗不如,任人骑打,各种作弄,生不如死!那日吾定军规,不过是为了保住诸位,令诸位皆受公法相待,不被私刑残害!吾接权封父,便想保我封父,也是在保众位将士!其他地方我无权去管,至少要我封父如此!”

众兵听此一言,皆是睁大双目,又有人问:“将军!你说立那军法,是否真是执行?是真是假?”

殷守:“祁阳关新来的战士,有人是否记得,吾曾在祁阳关立誓一事?”

祁阳关战奴被点名,皆是心神澎湃,有人大声道:“吾当时在场,见过将军神勇之姿,听见将军立誓,立誓说:不杀平民,不杀缴械者!”

“吾可是说到做到?!”

祁阳关众兵大呼:“将军不曾食言!吾等亲人不曾惨死!”

殷守又说:“我殷守说到做到,必不食言!”

众兵大喜,又有人忧道:“以往贵族老爷们年年要来挑人,将军制定军规,吾曾细细听进,确实是妙,可脱奴籍一事非一日功德可成,往常只盼大王征战,吾等有命回来便脱离苦海,此为捷径,今日有将军制定公规,实乃我等之大幸!然而人人脱奴籍谈何容易?那未来得及脱奴籍之人,岂不是照样由老爷们挑走,那时性命如何,也是令人堪忧啊!”

殷守安抚道:“将士们不必忧心!诸位皆是英雄豪杰,皆是历经战场而归,武力了得,我大商惜才,从来力保,大王也与吾一致想法,皆是在保诸位,诸位大可放心,吾等定然拼力保住诸位!”

众兵徒然一静,偌大军营默默无声,只余风沙细末呼啸,忽而有人悲戚大哭,殷守问道:“何人在哭?为何而哭泣?”

那人出列,边哭边答:“我已脱奴籍,却是将脑袋系于腰带上,随军拼杀,历经千辛万苦,得命归来,终成了个人!可我兄弟好友,有人被老爷们选中,了无音讯,有人入沙场被人砍下头颅,死无全尸。今日听将军所说,可受如此优待,只悲叹,相见恨晚!”

“为何将军来得如此之晚?若能稍微早些,我那兄弟好友也不必命丧黄泉!”

他如此一说,众兵皆有共鸣,当下哭成一片,殷守温言安抚:“人生而有命,吾来此地,也是千辛万苦争取,又与诸位有缘,各位莫悲!”

他如此一说,众兵又来打量他,方觉他年纪尚轻,听祁阳来的战俘说过他那般神勇,今日如此身份地位定然也是奋力争取而得,又恍然想到他那句:高有高活法,低有低活法。细细品来,不正是如此?

众兵又收住哭意,有人又问他:“将军!您方才说,命那识字之人日日与我等朗诵军规,那军规却只钉一张板挂于门口,我封父八十万大军,怎的来分?”

殷守微微一笑,只说:“你们洪总兵做派,本官今日也深有体会,如此玩忽职守,白日宣淫,至军营私斗成风,按我那军规,该是当斩!”

众人听他那‘斩’字,杀气腾腾,方才觉得他果真来真的,当下一惊,军中多人与洪锦交好,便有人为他担忧。

又听那师长接着开口:“但今日,本将也是看见,诸位皆是不识军规,若是处斩,当不止他一人,便网开一面,待三日后有人还要再犯,便是无任何宽赦了!”

洪锦松了口气,只觉自己小命保住了,谢天谢地,又听殷守开口:“诸位也是知晓,军规只是一张板是不够的,那识字之人,人人要朗诵,必然要多些才是,恰巧洪总兵成天有闲情逸致,便交与他了!”

众人目瞪口呆,又听他出口:“时限三日!”

众兵皆为总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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