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清章低声道:“佩之。”

刘知荟扯着辜清章皱眉:“你几时惹上了这等事?”

兰珏听着刺耳,向辜清章道:“辜兄,王公子今日只是想与我说话,没你和刘兄什么事,你与刘兄先走罢。”

辜清章沉下脸:“佩之……”

马背上的王砚此时又开口,却是直接和兰珏说:“你手里的那些,是字画?”

王公子眯着眼睛,直望着兰珏。兰珏正要冷笑回,是或不是,与王公子何干。王砚又道:“拿去卖的?”

兰珏干脆只发出一声冷笑,王砚道:“拿来我看看,我买。”

兰珏道:“王公子,真是对不住了,我这些俗字烂画,上不得台面,更不想卖给王公子。”

王砚道:“你寄出去,我就买得到。”

兰珏道:“那就是店主做的好买卖了。反正在我手中,便不会卖给阁下。”

王砚一声嗤笑:“蠢材。”

辜清章向王砚拱拱手:“王公子,真是对不住,先告辞了。”再拉扯兰珏,兰珏仍旧不动。刘知荟皱着眉深深叹了一口气:“兰兄,你只当看清章的面子,别在此事上多纠缠了。”

兰珏心中再一堵,王砚又低头和小厮说了几句什么,小厮高声喊话:“那穷酸,我家大公子说了,他不打你,他有笔买卖,真心想和你做,看你识相不识相。”

兰珏不知自己怎么想的,一句话便从嘴里飘了出来:“什么买卖?”

王砚嘴角吊起一丝笑,又再俯身对小厮说了几句。小厮道:“街上人杂,大公子怎么能在这里谈事,得找个清静的地方。”

兰珏挑眉,马背上的王公子握住缰绳,以一个极其洒脱的姿态,向对面富丽堂皇的酒楼一瞥。小厮道:“大公子已经选好地方,你跟来便是。”

辜清章扣住兰珏的手臂:“佩之!”

刘知荟轻声道:“兰兄,你我都是想要科举入仕的人,应知深浅,大将军的公子,非我等所能沾惹。听清章的劝,莫再意气用事。”

那小厮又开始喊话:“大公子问,你敢去,还是不敢?”

兰珏抬眼一笑:“大将军的公子请客,得要多大面子才有的机会,怎会不去?”

王砚一勒马,再以一个潇洒的姿态回身,视线仍旧只盯住兰珏:“我只请你一人。”

兰珏甩开了辜清章的手,微笑道:“王公子请。”

兰珏双眼望着烛火,叹了口气:“之后数年,乃至今日,我每每想起清章,就总想到此情此景,无限后悔。我那时何其可笑,又何其……我对不起清章,伤他之事,又何止这一件,数不胜数。他待我宽容真心,我待他计较无理,重新想来,真是……但再悔,再自省,清章亦不能复生。我一生唯一真心相交的挚友,再回不来了。即便真有魂魄,待我死时,他该早就转生。此生失之,来生错过,生生世世,都不再得见。”

张屏点点头:“嗯,要是有下辈子,就算见到了,也不认得。”

兰珏的视线从灯火上移到他脸上,片刻后才道:“你说得不错。但以后旁人忆旧伤怀时,你想劝慰,最好别再这样说话。”

张屏肃然颔首,又道:“其实学生并不信转生,也不信轮回,也不信鬼魂。学生觉得,人死如灯灭。方才是因为大人的话,才那样说。”

兰珏道:“罢了,刚刚是我说错了。以后旁人说话,你只管听,不用接。”

张屏点点头,又动动嘴,再合上。

兰珏挑眉:“你想说什么?不必吞下,这句话可以说。”

张屏道:“学生想问,王大人当时找兰大人,到底是……”

兰珏道:“哦,那事真出我意料。原来王侍郎当时找我,真不是想寻我晦气,确实是要和我谈买卖。”

兰珏怀揣着被王公子狠狠修理的准备进了酒楼。王公子抬手包了整座酒楼,挑了最大最阔气的雅间,兰珏走进去,小厮关上门,屏风后并未跳出几个拿棍子的家丁。王公子坐在酒桌上首,摆了个尊贵典雅的姿态,望向兰珏:“坐?”

兰珏抱着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的心态,在王砚对面坐定。王砚看向他摆到桌面上的卷轴,又说想瞧瞧。

兰珏人都坐在王砚对面了,不可能再说不让看,就递过卷轴。没想到王砚接过展开,还看得一脸认真,几个卷轴都瞧了瞧之后,道:“都是你亲笔?”

兰珏道:“是。”

王砚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鼓囊囊的荷包,啪地搁在桌上:“两日之内,作一则写竹子的赋。”点一点其中一幅字,“与此诗意境类似便可。再要一幅春竹图,须有奋发向上之意。这些是定钱,交得出来,另有酬金。”

兰珏道:“王公子当真?”

王砚道:“我有多少工夫,能闲着跟你废话?”

兰珏道:“那好,王公子要的东西,不必两日。取纸笔来,立时便有。”

王砚深深看了他一眼,命小厮去取纸笔。

兰珏憋了一口意气在胸,情绪正是翻涌,纸笔到后,挽袖磨墨,先将春竹图一挥而就。绘图之时,题赋文字已结成在腹中。待画毕,换过纸笔,下笔不停,又是一气呵成。

王砚一直摆着那个尊贵典雅的姿势在一旁看着,待画赋皆成,取过再看,点点头,真的又摸出一锭银子,摆在那个荷包旁。

兰珏取过,放入袖中,起身,拱拱手:“那在下便先告辞了。”也以一个极其洒脱的姿态,走出了房门。

直至出了酒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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