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森先生有点意外。他讶异地问:“袁宁?你在栾嘉家里?”
袁宁说:“是的。”他有些犹豫,但还是告诉霍森先生,“霍森先生,自从您离开以后,栾嘉哥哥他很想您。今天他喝醉了……”
霍森先生听到这句话后,心头涌起一阵怒意:“你是说他又去喝酒了?”
袁宁一愣,又把给章修严解释的那些话重新跟霍森先生说了一遍,才说:“栾嘉哥哥他刚才在喊着您的名字。我想他真的非常想念您,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多给他打打电话。就像大哥去首都念书一样那样,几乎每天都会打电话回来……”
袁宁觉得想念是该说出口、应该让对方知道的。
霍森先生说:“可是我并不是他大哥。”他没有义务、也没有理由为栾嘉的一辈子负责——该死的没有义务、没有理由!
袁宁安静下来。
就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栾嘉才会把事情都闷在心里、笑嘻嘻地和所有人说说笑笑吧。
因为知道霍森先生没有理由停留,因为知道拥有是短暂的——离别才是必然的,所以栾嘉才不说出口,想念了也不说,难过了也不说。
袁宁只好说:“对不起,打扰了。”
袁宁坐到床边,看着沉睡着的栾嘉。
栾嘉会好起来的吧?袁宁有点担忧,想着想着,很快也有了困意,趴在床边睡着了。
栾嘉醒来时,房里微微有些暗。他睁眼看了看,发现窗帘被紧紧拉着,只有风吹起它时,才会有丝丝光亮从外面照进来。
栾嘉觉得头有点疼,再努力把眼睁大一些,就看见趴在床边的袁宁。
栾嘉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觉得自己简直是个混账,带个小孩去喝酒就算了,还把自己给灌醉了,要个小孩送自己回来、照顾自己。
什么时候他才能改掉这些坏毛病?难道他还指望谁能一辈子管着自己?栾嘉咬了咬牙,起身下床,把袁宁给抱到床上,自己去浴室冲了个澡。等他出来时,袁宁早醒了,坐在床上望着他。
栾嘉上前抱了抱袁宁,身上的酒气没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清新的肥皂香味。他哑声说:“你们不用担心我,我没事,我就是有点不习惯。今天聚这一次,更让我确定了我已经不喜欢那样的混账日子。肯定连累你被你大哥骂了吧?你大哥那脾气,啧啧,那可是连我都不太敢惹的啊!也就你能扛得住。”
袁宁闷闷地说:“大哥很好很好。”
栾嘉说:“行,是我说错话了,你大哥当然很好很好。”他捏捏袁宁的脸,“我送你回家去?”
袁宁避开栾嘉恶意捏脸的手:“我拜托李司机过来接我就好了。”他望着栾嘉,“你饿了吗?我给你煮点面条!”
栾嘉脸红了。他说:“好,你给我煮,我在旁边看看能不能学会。”
袁宁点点头,边煮边教,给栾嘉做好了面条,自己也吃了一些。李司机开车过来了,袁宁才和栾嘉道别,叮嘱栾嘉喝点浓茶醒醒酒,下次不要再喝醉了。
袁宁认真起来的时候总板着笑脸,表情是跟章修严学的,栾嘉被他说得一愣一愣,只能举手投降。
袁宁走后,栾嘉把碗堆到厨房,泡了杯茶,结果喝完后竟有了困意,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
傍晚吃下肚的面条被这漫长的睡眠给耗空了,栾嘉回想着袁宁昨天的“教导”,取出面条准备给自己下一碗。他看着烧着的水想了想,觉得太单调了,关掉火,从冰箱里拿了些青菜萝卜,胡乱地洗了洗,拿起菜刀切成大大小小的块状物。
栾嘉是第一次拿菜刀,准头没看好,竟一刀切到自己左手的食指。
栾嘉呆呆地看着往外涌的鲜血,一点都不觉得疼,好像那根本不是自己的手指。
他正发着愣,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就从厨房门口传来:“你在做什么?!”没等栾嘉反应过来,门口那身影已经跑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正在流血的左手。
栾嘉把眼睛眨了好几下,才确定眼前确实出现了一个人,一个长得很像霍森的人。难道他还在做梦吗?
霍森已经转身走了出去。
果然是梦。栾嘉定定地想着。
结果很快地,霍森又出现了,他手里拿着纱布和药水,仔细地帮他把创口清理完,止了血,过上纱布,才咬牙切齿地说:“又是喝酒又是伤害自己,这就是你说的你想明白了?这就是你说的你已经知道该怎么面对一切?栾嘉,你这个满口谎言的家伙!”
栾嘉终于回过神来。这不是梦!霍森回来了!
栾嘉不敢置信:“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回去了吗?”
霍森凝视着栾嘉的眼睛:“昨天有人打电话给我,说你非常想念我。”他握住栾嘉的手腕,“我也放不下你,从离开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想着你会怎么样。你是不是会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学坏,你是不是会在我离开后故态复萌,又和以前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我也非常想念你,想念你高兴地抱着我说喜欢我做的饭菜,想念你每天早上起来向我打招呼,想念和你朝夕相处的日子。在我的家族里,每个人都像一架经过精密调试的机器,不会出任何差错,也不会有任何多余的感情。所以当我知道你对亲情的渴求时觉得你非常愚蠢,怎么能把期望都放在别人身上呢?后来我也渐渐明白你的心情,那种希望能得到陪伴、希望能得到关注和关心的心情。”
栾嘉仔细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