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宁以前听妈妈说起过,等他再长大一点,等村里的孩子都考出去了,他们就调到市区去,到时候他们也会有宽敞的房子。房子有大大的阳台,可以种上花草。屋里呢,要养一只小猫和一只小狗,爸爸妈妈不在家时小猫小狗可以和他作伴,他不在家时小猫和小狗也不会孤单。妈妈说起这些话时表情温柔又柔和,声音也想春天夜晚徐徐吹来的风,他高兴极了,乖乖挨在妈妈怀里睡觉。
一闭上眼,他仿佛能看见那大大的阳台。花草们长得很好,娇嫩的花儿随风摇曳。有只小猫从叶丛里钻出颗脑袋来,喵地一声,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没想到它这么一动,叶子上的雨珠子突然啪啦啪啦地往下掉,把它柔软的细毛都打湿了。它不敢再动弹,只能抬起毛茸茸的爪子扫扫自己的后背,时不时扭过头用舌头舔两下。
亮亮的阳光照在他的脸上,又温暖又舒服。
袁宁握着笔的手一顿。他转头看向章修严。章修严也正巧站在阳光里,脸庞虽然与章先生那么像,眉宇之间却有着让他想要亲近、想要霸占的温柔。这种温柔藏得很深很深,就像深埋在底下的泉水,只有永远不肯放弃的人才能把它挖出来,享受它赋予的世间最美好的甘甜。
袁宁小声喊:“大哥。”
章修严转头看向他。
“我可以来吗?”袁宁直直地望着章修严,“要是我想你了,可以来看你吗?可以在这里留一个我的房间吗?我数过了,从家里坐火车过来,只要一个多小时,很快就到了,很短很短的假期也可以过来的!”
章修严蓦然想起梦里那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都是一样的,想要一直在一起,不想分开太久的想法——都是一样的。从袁宁到章家的那天起他们就没分开过,每天起来后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对方。
所以,他会做那样的梦也很正常吧?对上袁宁期待的眼睛,章修严无情拒绝:“不行,不能来。”
袁宁沮丧地垂下头。
“你才九岁,不能自己乱跑。”章修严看着袁宁那低低的脑袋,“房间可以选,有人带着才能过来。”
袁宁又惊又喜地抬起头。
章修严一脸严肃。
袁宁踮起脚抱住章修严的脖子,吧唧一声,在章修严脸颊上亲了一口。他就知道大哥不会拒绝他!大哥总是这样口硬心软,永远不会让他难过、让他失望!袁宁紧紧抱住章修严,由衷夸道:“大哥最好了!”
袁宁已经不是五六岁的孩子,高度已经到了章修严胸口,不过他身上永远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没有其他男孩那种运动过度、活力过剩的汗味儿。他柔软的头发扫过章修严颈边,让章修严微微一僵,耳根不自觉地泛红。他板起脸:“多大的人了,别学你四哥亲亲抱抱那一套——你可没在国外呆过!”
袁宁知道章修严不习惯和人亲近,语气这么凶绝对是害羞了!他喜滋滋地松开章修严,继续精神奕奕地写采购清单,时不时拿不同的选择给章修严选。袁宁早就摸到规律了,凡是问章修严“要不要”,章修严肯定会说“不要”;但如果问章修严“要蓝色好还是要黑色好”,章修严就会回答“黑色”或“蓝色”。
花了小半天敲定要改装的地方,章修严领着袁宁去找家装公司,让袁宁和对方沟通。负责人见章修严和袁宁这么小,本来不太重视,后来看了袁宁带来的户型图,马上就改了态度——能在那种贵到死的地方买这么个大房子,就算是三岁小孩他都会当上帝伺候着!等仔细听完袁宁的要求,负责人彻底没了随意糊弄他们的想法,老老实实地接过袁宁写着改装要求的图纸准备开工。
袁宁拉着章修严跑超市、跑家具行、跑商城各种小店,认认真真地把清单上所有东西都挑了个遍。他们买的东西多,最后只能让人给送到家门口,而被褥之类需要清洗的东西则都送到洗衣店洗好再送过来。
因为不用大改,家装公司派来的人已经按要求把该改装的地方都改装好了,还给里里外外地清洁了一遍。章修严结清了钱,又叫人来换了个门锁,等着商家陆陆续续把家具和其他东西送上门。花店离这边最近,很快把袁宁定的绿植都送来,袁宁在选绿植时心里定下了大概的摆放位置,拿着图纸给章修严分工,让章修严把大盆的绿植都摆到指定位置,自己则把小盆的植物摆到屋里各个角落。
忙活到傍晚,整间屋子已经焕然一新。沙发变得软软的,但又照顾章修严的喜好,没选太花哨的颜色和样式。地上铺着浅棕色的地毯,细细软软,赤着脚踩上去,脚掌立刻会被那软乎乎的触感征服。桌上铺着与沙发搭配的桌布,玻璃果盘摆在中-央,被夕阳余晖照得熠熠发亮。
落地窗外的大阳台,摆着个铁质的绿植架子,上面放着易于打理的植物,只要给它们阳光,哪怕一个月不管它们也还精神奕奕地往上伸展枝叶。在旁边是张茶桌和两张非常舒服的椅子,可以窝在上面看看书晒晒太阳——或者和朋友喝喝茶。
房间就更不用说了,从床上的枕头到地上的毯子都是袁宁选的,叫人一看就想躺在上面。
袁宁一整天都很亢奋,根本不觉得累。到晚饭时间到了,他才觉得自己浑身发酸,一点都不想动了。
章修严挑挑眉:“累坏了?”
袁宁趴到了沙发上。
章修严说:“累坏了才正常,别人得花几个月才弄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