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哈哈一笑,“十五弟怎的还记挂那文会不成?柳兄好客擅清谈,家中也留有几本剑谱,为兄只怕几日后你便不欲远行了。”

顾十三郎算起关系来说是苏牧的表哥,只比苏牧大上一个月,而顾十五郎的年纪与凌琛差不多,又同样冷清,最妙的是,苏牧前些时间才得了消息,这两位小祖宗隐姓埋名跑去玩了一把弃文从武,混到军中去了,旁人哪里知道。

至于那位柳兄字嘉令,是苏牧游历几年中认识的好友,论起来还和柳还素旁支一脉的柳家有些关系,世界就是这么小!

“嘉令兄,我与子重已经到了,你还不快快把去年的桃花酒挖出来待客?”顾十三字子思,顾十五字子重,而桃花酒则是苏牧上一年来看柳嘉令时留下的,这么明显的提醒,柳嘉令只要脑子还正常就不会不知道怎么回应。

柳嘉令同样是大笑着走出门,手执白玉如意,素衣纶巾,极爽朗热情地把人往门内迎,“子思,子重,一别经年,许久不见啊。”

作戏做全套,苏牧快步走向柳嘉令,一同在那雅致的竹屋里坐下,这才细细查探一回周围气息,那道似有若无的身影终于是消失了。他满意地点点头,改了那略显轻狂的态度,双手一揖,“牧之与师弟此次过来,却是有事要托嘉令相帮了。”

“小琛,嘉令兄这儿不仅有好酒,菜式也多得很,你多少可以尝上一尝。”苏牧的态度很随意,心头的一丝犹豫也仅是一闪而过,他介绍了凌琛与柳嘉令认识,又见这两人都穿白衣却气质各有不同,便弯了弯唇角,“近来,锦州乱了。”

“正是,说是文会,也就是哄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了。”柳嘉令对修真界的事也知道不少,又是个心细眼明的,苏牧能瞧出的不对,他也能看出来,只是听姽婳说那些人身上没有灵力痕迹,心下也迷惑着。

苏牧点点头,见凌琛眼底有些好奇,不知怎的就拐着弯解释起来,“名士、文会,其实也算合理的借口,只是……今日我遇上那三人,喝个茶就露了马脚,叫我确定下来。”

“如何?”柳嘉令斟了三杯茶,青黑的茶盏中茶汤色泽碧绿。

“直接坐下来一口都没有动。”苏牧弯起唇,这不是什么大问题,问题在于,“我斟茶后,茶壶壶嘴还对着他们。”

——这可是送客的模样。

“……这样都没有拂袖而去?”柳嘉令紧接着问道。

苏牧眨眨眼,“怕是不知我在请人离开,我意思这般隐晦说不动人,最后只好自己拂袖而去了。”

真是一如既往的狭促,柳嘉令闷笑两声,毕竟不能强求那些已经瞧不起凡俗界的人去理解那些隐晦的暗示,况且那些约定俗成的礼仪,仅是在世家比较看重,连品茶时的规矩都能说上几个时辰。

凌琛原先也知道一点这些东西,然而几年的逃亡,不能保命的东西,他就不再去记了。看着苏牧和柳嘉令说得这样兴起,喝茶时的动作都差不多,凌琛心里发闷,只是一张冷脸看不出变化来。

如果真的在意一个人,发现他的情绪变化一点都不难,苏牧说着说着就失了兴致,他这辈子生在世家,也以世家为荣,顾如教了他很多,而凌琛有谁来教?再者今日既有要事,他还是先说正事的好,“上回的净心草和素月花嫂夫人可还够用?我身上也带着一点,本就要托人送过来,不过自己要往锦州来,就还是随身带着了。”

“姽婳还用着,只是近日……她也不太出门了。”柳嘉令叹了口气,这么多的修真者,姽婳一旦被发现,岂不是要有危险。

事实上,若无苏牧,早两年或许就要出事。

柳夫人姽婳并不是人,而是画中精魂。柳嘉令继承了柳家老祖宗柳还素的丹青天赋,却身无灵根,然后有一日,他画了一副美人图。

画痴画痴,竟有一日真的爱上了自己画中的美人,于是日日对画述怀,真的就被他碰上了千年难得的机遇,画中自生精魂,借月流浆之夜灵气汇聚成形,便是姽婳了。

姽婳非人非鬼非妖,却是天生之灵,又生得娴静貌美,一旦显露身份必引人觊觎,柳嘉令是保不住她的,甚至连自己都有可能有杀身之祸,而柳嘉令与柳还素的亲缘可算十分寡淡了,便是死于横祸,还素真人也不一定能有所感应。苏牧知晓此事后便磨着赤霄真人给了他灵草和配方,也勉强遮过姽婳身上的蹊跷。

苏牧此来,除却让地头蛇一般的柳嘉令帮着打探消息之外,还有一个请托就落在姽婳身上。姽婳在凡俗界没有灵气相助,修为实在让人看不上眼,只是她却有一个本事,她是画中人,也描得一手好画,只凭凡俗界之物,就可更改一个人的容貌,甚至能动用天赋能力凭空创造出一个身份来,若不是明知内情,拿灵力或神识都是轻易探不出来的,那些凡间易容术和修界的一些手段,同姽婳的本事相比起来就差多了。

“苏大哥,这点小事也值得你特特提出来,我这儿也有不少的画皮未用,若是不行,你说个模样出来,我来画就是。”鹅黄衣裙的女子婷婷而立,姿态幽雅,眼中却仍带着些天真纯稚。

天真纯稚啊,算一算柳嘉令画出姽婳的时间……简直不能想,苏牧本来要再劝一劝姽婳别用画皮这诡异的说法,却被自己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脑洞吓到了——风雅淳正的柳嘉令特么的恋童!

苏牧走神一向没人看得出来,可姽婳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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