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是个好主意,可是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盘口也开了,他现在退出好像临阵脱逃。他不做这种没有信用影响形象的事情,而且如果赢了今天这场比赛,还债的钱基本凑齐了,他再不用打拳了。校长已经通知他,嘉文下星期就可以去上学,他老是晚归也不好。

“没事,我能行。”他故作轻松地说。

四哥的手下七嘴八舌地说:“阿豪加油哦,我们全买你赢。”

“我打听过了,你今天的对手虽然是专业的,不过退役好几年了,体力不行。你一定能赢的。”

“好了,你们别说了,让阿豪休息下。”

宋子豪安静地换好衣服,喝几口水,开始活动四肢。

大厅里的越来越喧嚣,香烟的味道隔著门依然呛人,可以想象外面恐怕早坐满了人。

几声铜锣敲响。锣声一响,大厅出现短暂的静默。四哥及其手下簇拥著宋子豪走进大厅。

这场比赛是暖场赛,观众本不指望能有多精彩。没想到战况出其的激烈。进行了四十多分锺,仍然不分胜负。那些打牌聊天等压轴赛的观众全停下来专注地看比赛,赌注不断追加,金额直追压轴赛。

两位拳手轮流被打倒,又再次站起来。双方的眼中迸发出残暴的虐杀yù_wàng,下手狠辣,招招致命。观众能听见骨骼碰撞的重响,鲜血时不时溅到拳台周围。

观众疯狂了,这种酷烈的搏击激发出他们心底的兽性。他们发出热烈的尖叫,喊杀声阵阵。

在走道的阴影里蜷伏著一个瘦小的身躯。嘉文紧紧抱著头,用手捂住耳朵,身体瑟瑟地颤抖,眼中满是泪水。

他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害怕地低语:“不要……不要……不要杀了爸爸……”

原来,嘉文经过多方探听,发现徐启明在爸爸晚归的时候,给爸爸和四哥送过饭。他相信徐启明一定知道爸爸的动向。

他使出浑身解数,撒娇耍赖装死,无所不用其极。终於知道爸爸在打黑拳,还成功地让徐启明带他混进了打拳的地方。

他没想到,他看到的是如此残酷的景象。

每一次宋子豪被击中,他的心就如被带刺的绳索高高吊起,疼痛和恐慌冲击著他幼小的心脏。这种感觉层层叠加,让他喘不过气喊不出声流不出泪。他仿佛看到死亡在一步步迫近他们父子,爸爸的生命被一只无形的手绞扭住,随时会崩断……

只打了三个回合,宋子豪就知道今天自己真应该休息。他的身体比想象中还累,动作变得迟钝,反应也慢了半拍。而对手,作为一个专业拳手,很快发现他的破绽,对他发起凶猛的攻势。

宋子豪知道对手的体力不好,在无法迅速结束比赛的情况下,他只能拖,拖到对方体力耗尽,拖到他能抓到一个机会。

宋子豪自己体力不济,全凭腔子中的一口气和骨子里的一股凶蛮支撑著比赛。

对手的动作渐渐慢下来,步伐开始凌乱。宋子豪抓紧机会连续发起攻击,对手被逼到台边。只要再来一下……可是,他没有力气继续攻击。他的手垂下来,身形顿了顿。

仅是短暂的滞涩,对手朝他头上轰来一拳。他歪头躲过一半的力量,拳头还是打破了他的眼角。鲜血汩汩地淌下来,遮住了他的眼帘。

他用手去擦,总是擦不干净。他的眼前一片鲜红,只有模糊的影子晃动。一击重拳将他打倒在地。

宋子豪倒地的瞬间,嘉文猛地弹起,朝拳台冲去。他身後的徐启明将孩子拦腰抱住,用手把“爸爸”两字捂在他嘴里。

对手抬脚朝宋子豪使力跺去。宋子豪本能地滚向旁边,躲过致命的一脚。

他摸索著拳台的柱子站起来。对手露出狞笑,缓缓朝他靠近。他毫无目标地乱挥拳,被对手轻松躲过。那人如猫戏鼠一般,引著宋子豪乱打,然後时不时打他一下。他和观众似乎很欣赏这种徒劳的挣扎。台上台下不约而同地发出笑声。

嘉文在这种对死亡充满期待、嘲弄弱者的笑声中,流下眼泪。他第二次尝到仇恨的滋味,牙咬切齿地声音宛如野兽在咀嚼血肉。

宋子豪筋疲力尽地瘫靠在柱子上。他的斗志耗尽了,再没有反抗的气力。

对手上前一步,伸手捏住他的脖子,缓慢而坚决地收紧手掌,一点点从他的胸腔中挤走空气。宋子豪的脸变成紫红,根根青筋暴突出来。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死寂的寒冷黑暗向他袭来。

“爸爸!”他似乎听到一声凄厉的呼喊穿过杂乱的声嚣直抵耳膜。他转动眼球吃力地瞥向观众席。只见嘉文挣脱徐启明,飞快地

冲向拳台。坐在第一排的四哥拦住他,小孩拳打脚踢地挣动。

他被血糊住地眼睛仅仅看得见一个小小的影子,但是他知道那是他的孩子!

浑噩的头脑里劈进一道闪电──他不能死!小文需要他!他还有儿子要照顾!

意识、感觉如潮水般涌回到躯体。

他毫无征兆地抓住对手的手腕,用头猛力撞到对方惊愕的脸上。他听到对方鼻骨断裂的声音。他自己也是一阵眩晕。但是,在那个关头,他的脑海中始终有一点清明,没有思考,身体象机械一般自动运作。

他紧抓对方手腕不放,脚下勾住对方的脚踝,把对方绊倒。他压在对方身上,一击又一击重拳捶打在对方身上、脸上。直到被人拉开。

台下一阵欢呼一阵叫骂,他的手被人高高擎起。有人上来用止血棒按住他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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