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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启安拿着文件回到了公寓。
苏若把自己锁在卧室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启安就坐在客厅安静的一根根抽烟。
他以前没有烟瘾,甚至苏若在亲吻的间歇戏谑般对他说,你是我亲过的唯一一个不带烟草味的男人。
如今他却会坐在客厅的整夜整夜的抽。
他的面前放着陈琰给他的文件,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客厅关着灯,电视屏幕是唯一的光源。那里面依旧在放着猫和老鼠。
无声的影片里汤米和杰米相互捉弄。这片子启安看了将近二十年,那些童年的动画角色却依然没有老去。
这是一部没有结局的动画片,有时启安会想,如果人生也没有结局,那么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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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夜,那些视频,终于被上传了。
当启安在手机上接收到消息的时候,他甚至有种松了一口气般的感觉。也许是因为知道,这个遭劫早晚都要来,那么与其漫无止境的等待,当它真正降临的时候,反而让人觉得轻松了些。
没有视频,那么苏若和陈琰就只是兄弟而已。他的深夜探访,他多年的关照,他亲密的举动和暧昧的话语,都可以看做是亲人之间的亲近。
然而一旦视频被发出来,一切徒劳的辩解都轰然崩塌。。
luàn_lún的罪证赤裸裸的摆放在了所有人前,扯去了最后一丝丝毫遮掩。
启安抱着头笑,又或者他也许在哭。
哭和笑,他已经分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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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安报了警,他甚至动用了华翼的关系去压制。然而这个国家千千万万的人口,总有人会将这些罪证保存下来,又偷偷的流传出去。
十二点到了,窗外乍然响起了鞭炮声。不知是哪家燃放的烟花,在天空炫然炸裂,幻化做五光十色的流影,有纷纷扬扬的飘落。
他几乎要忘记了,今夜,是新年呀。
除旧迎新的日子,在十二月份的最后一天,旧的一年走向终结,新的一年刚刚开始。
他去厕所洗了把脸,寒冬冰冷的水将他的手指都冻红了。那刺骨的冷意,让他觉得自己清醒了一些。
他下了一个决定,然后敲响了苏若的门。
苏若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睡着,他安静的睡颜平和的像是一个孩童。华翼说,苏若是他所见过,最坚强的男人。
因为无所顾忌,所以无所畏惧。
启安轻轻推了推苏若,他用低低的声音将苏若叫醒。也许是因为观察了他太多,所以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如启安一般了解苏若。
他知道用什么话能让苏若放松警惕,他知道怎样做,才会使苏若觉得,怎样都无所谓。
他骗苏若签下了那份文件。
苏若随手签完字,迷迷糊糊的又睡下了。
他是国王啊,高高在上。那些流言蜚语,那些俗世尘埃,怎能扰了他的的清梦?启安这样好笑的笑着。
国王的臣子被驱逐了,如今连小丑也要离开了。但他依然是国王。
他有俊美的容颜,无可挑剔的身家,富可敌国的金币,无数爱慕他的卑微子民。他招招手,就会再拥有全世界。同性恋又怎么样?性瘾又怎么样?luàn_lún又怎么样?
他是苏若,只因为他是苏若,就总有会会不顾一切、如飞蛾扑火般爱上他。
……
……
新年的钟声依然荡着回音。启安回到客厅,拿起自己的手机。在公安值夜班的警察打来了电话,为了却不是视频。
陈琰跳楼自杀了。而启安是最后见过他的人。
他走下楼,坐进警车,被带到了精神病院。病院四周拉着警戒的黄线,陈琰的尸体孤孤零零的躺在花丛里,四肢扭曲,血肉模糊。
启安抬头望了望精神病院的楼顶,他知道这里,那是陈琰母亲自杀的地方。
新年之夜,哪怕是这里也洋溢着换了。二楼的患者趴在窗口,抬头望望天上的烟花,低头看看忙绿的警察。
他拍起手,突然唱着诡异的童谣。邻家的娃娃呀,从来不说话。他抱着妈妈,从高高的楼顶跳下。四肢散落,血肉模糊,好似绽放的烟花。好美的烟花呀,好俊俏的娃娃,从此再也回不了家。
他唱着唱着,突然就不笑了。
他费劲的搬弄锁头,想要打开窗户。他搬起椅子开始砸玻璃,病院的护士匆匆赶来,将他压了回去。启安蹲下身,看着他们画出白线,将陈琰的尸体包裹起来,蒙上了白布。
一个人就这样死去了,他曾经璀璨的生命就这样寂静的消散在黑夜里。启安的心里堵得难受。
也许他并不意外陈琰的自杀,傍晚那如同遗言般交代,那个形如枯槁的男人。也许在很早以前,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他们找启安简单的录了口供,就让他离开了。几乎没有疑虑,陈琰的死属于自杀。后来在整理尸体的时候,他们也在陈琰的口袋里发现了他的遗书。
遗书上已经染满了血,许多字迹都模糊不清。
那上满密密麻麻的写了许多,那是一些回忆,一些往事。他不是写给苏若,更不可能是写给启安的,启安不知道他将生命最后的文字送给了谁。
启安离开了精神病院。跨年之夜,许多人在通宵达旦的狂欢。清寂的街道骤然热闹了起来,总有些喝醉酒的友人们三三两两的结伴走着,仰头看着天上的烟火。
人们总是惧怕孤单。然而有时,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