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几声,大门轰然开启,龟奴弓着腰说:“爷自己进去吧。”

“你不领路了吗?”慕容竹握紧手中的折扇,嗅出了一抹不同以往的紧张。

龟奴垂着头道:“这后院我们只能走到这儿,还望这位爷莫怪,到了里边,应是有人来接应的。”

慕容竹点点头,挥退了龟奴,迈开脚走了进去。待慕容竹整个人都进了这后院,大门又轰的一声关上,煞是吓人。这院里比起先前走过的院子,给慕容竹的感觉更加怪异,似乎总觉的自己就一直是住在这里一般,各道分岔路也是了然于心,若是有心闲情逸步,便不会如此坎坷。

等了好一会儿,也不就有人接应,于是慕容竹自己四下逛了起来。走至一处亭阁,慕容竹停下了脚步,那里坐了一个人,身着白衣,青丝如墨,只是个背影却也颇带着股遗世独立的缥缈之意。香炉里,烟雾袅袅腾升,衬着那假山间的蜿蜒溪流,恍若仙境。

那人还在弹着琴,正是先前在前厅奏的那一曲,只是这会儿并未发声唱曲。

“听雨姑娘,在下慕容竹,未经允许便寻至此处,还望见谅。”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听雨闻声停下了手中动作,她漠然起身,朝慕容竹行了一礼,慕容竹点点头算是回了礼,听雨见此也不恼,引着慕容竹走至别处。

卿平轩内,听雨为慕容竹斟酒一杯,摆上做工精细的银箸在他手边。慕容竹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听雨摆着酒菜、餐具,待听雨入了席,慕容竹从怀中掏出一封帛书,展开来,放到听雨的面前。

听雨垂下眼,匆匆扫了一眼,道:“意境是极好的。”

“只有这话想说吗?”

“慕容少庄主是希望听雨说什么?”听雨一面为慕容竹布着菜,一面笑道。

慕容竹食指蘸了酒,在那封帛书中圈出了三个字。过后,他问道:“如此一来,何如?”

“倒是长了见识。”听雨应。

慕容竹那封帛书中将将只写了“小楼昨夜听风雨”这七个字,而被圈出来的字,不是旁的,正是面前这花魁娘子的全名——楼听雨。

“你可知路遥现身处何处?”慕容竹紧紧地盯着听雨,注视着她的一颦一笑,恨不得将她所有的笑都扒开,看清她的筋,瞧明她的骨。

听雨轻笑一声,道:“慕容少庄主说笑了,若是说这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听雨尚且能对上一二,只是听雨久居这方狭小天地,不曾知江湖之事。”

“好个‘不曾知江湖之事’,若是不知江湖事,何以知我所说的路遥是江湖中人。”

“不过是比他人心思细些罢了,能令慕容少庄主如此费心的,定不是简单人物。”听雨道。

慕容竹冷哼道:“好一张巧嘴。”

“慕容少庄主过誉了。”

“他失踪了七年,此间了无音讯,但我知他曾于路途中遇见一位红颜知己,赠予她一样物什。”慕容竹慢慢地说,听雨也不急,听他娓娓叙来。

“我派探子查了三年,得诗一句,而此诗中,又含了你的名字,何解?”慕容竹问。

听雨听罢竟是笑了出来,她道:“莫说是慕容少庄主了,便是连我这未曾见过什么世面的妓子,都要因此怀疑上一二了。但倘若慕容少庄主对这百花楼知晓一二,便可知,这十年间,我不曾迈出一步,又何以‘于路途中’同一位江湖志士相遇,谱写那段佳话?”

“我不计较你们谁出谁进,也不计较你们究竟有什么秘闻,我只想知路遥……是否曾见过你,又是否真的还在江湖之中,这些年,又遭遇了什么?”

听雨抬起头与慕容竹对视,她说:“我便连路遥是何许人也都不曾知,如何同你说他所经历的事?慕容少庄主一掷千金,只是为了说这些事么?那可真的是,大手笔。”

慕容竹起身,换身便欲离去,正抬步出门,突然想了起来,侧头说:“有人托我给你带了句话,‘天王盖地虎’,你知这对子的下句吗?”

“‘天王盖地虎’?倒是个有趣的对子,只是听雨才疏学浅,不曾听闻,一时半会儿的,无法对得工整。”

慕容竹看着听雨的眼睛,见对方不似作假,面上当即没了表情,只道:“你若是要护他,此刻也只能护成这样,想必我俩往日旧事你也有所听闻。但现下的情形不同,他只是个徒有号令江湖令牌的无名掌柜,原先的功力竟丝毫不剩。你说,这要是传了出去,会有多少人想要夺他性命。听雨,我此番前来,他便也是在前厅的,莫以为,我未曾注意当时你究竟是在向谁行礼。”

听雨听及此,身形一僵,匆匆起身,可走了几步又顿了下来,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将心里所想之事告知给慕容竹。听雨低头,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稳定心神,不过片刻功夫,她缓缓睁开眼,其中已是一片清明。

听雨走上前,从腰间取下一枚玉石,递给慕容竹,说:“我确是曾受过路公子的指点,这枚玉石他说他只是看着喜欢,不过是路边小摊买来的,我若是不嫌弃便赠予我,我不知慕容少庄主口中的‘物什’是否就是此物。今日与你同在雅座的那公子,我不知他会不会是路公子,他们确实有着相同的面貌,只是……这位公子太年轻了,无论如何,这也是说不过去的。”

慕容竹接过玉石,用指腹细细地摸抚,那人总是喜欢逛这街边小摊的,这么一说应是同一人。听雨瞥了眼慕容竹的神情,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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