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把什么道义良知的一股脑抛到墙角去,手突然被顾鹏飞轻轻地抓住了。

我俩的拉锯战很有默契地同时停了下来,望着这个插足的第三者发愣,他的眼睛只注视着我,里面是一如往常却又像从未有过的沉静温郁,仿佛冰面深处还带着温度的暗流。

走开。我瞪了他一眼说,我不想重复第二次。

我知道我没有能耐改变身边任何东西,所以站在我面前的顾鹏飞,自始至终都是宽容的,谦逊的,不计较的,不记仇的,逆来顺受的,我佩服你在女士面前怎样也不会忘记的绅士风度,跟你比起来,我不过是个睚眦必报的小屁孩儿而已。

用不着这样,苏锐……他心平气和地说,这个东西是她的。

我站着没动,脖子和手腕的动脉却已经硬化得快嘎嘣脆了,曹莹莹趁机甩开我的爪,不知好歹地笑到,你眼红吗?可怜的丧家犬,这是我的,他喜欢你有屁用?你一辈子也不可能得到这种承认!

不愧是让我苏锐认过栽的主儿,戳人死穴一等一的快狠准,鲜少有剑走偏锋的时候,不过咱这圈子摸爬滚打了多少了春秋,若是连这个小儿科的觉悟都没有那还混个鸟,男人之间的模棱两可的承认,在我看来不比什么yī_yè_qíng或xìng_jiāo易来得牢固。

我气沉丹田正准备来个除恶扬善,却是顾鹏飞先杀出来一步,横在我俩之间,他抬起左手,无比利落地把自己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

在对方不明所以的眼神沐浴下,他吐词清晰,这个……一直想还给你,又找不到机会,今天总算是到了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几乎是他尾音出口的同时,我下意识地一抬手,猛地将他手中的晶晶亮的玩意儿打落在地上,叮叮当当滚了一圈,不偏不斜刚好咕噜到我的脚跟前,曹莹莹呆愣了一下,正要屈身去拾,指间尚未触及,我又一顺脚将它精确传中到了桌子底下,于是她的动作立刻定格在半道上,那姿势像极了那什么,插秧。

顾鹏飞,我头也不抬,冷气仿佛从肺叶里往喉咙管里直逼,要是你真想把过去跟她的帐一笔勾销,就好好当着我的面给丫一巴掌。

话才出口我顿觉超脱,原来我害苏锐这几年憋得慌的就只是这一口气没他妈顺过来罢了。

我见他杵着没动,也不准备积点口德了,你是没听见还是不想听?

我就不信你只狠得下心偷偷摸摸一夜之间端了人家老窝,今儿个还狠不下心抽丫一个亮堂堂的耳光。

曹莹莹慢慢直起身来,手指纂得几乎咯咯作响,锁骨在胸腔升腾而上的气流中剧烈起伏。

……顾鹏飞,你这过河拆桥的家伙,你良心被狗咬了!你也不想想你怎么会有今天,我爸瞎了眼把你当亲儿子疼,什么节骨眼上不帮你一把?!当初若是没有我们给你撑腰,你就和流落街头的狗差不多,如今你却连老本都忘了!只不过为了这个喜欢勾引男人的贱货!

不从主观因素出发的话,我承认她这几句话说得还比较客观,顶多在谴词用句上违反了传统美德,但我几乎还没活动好耳部神经翘首以盼,一声清澈的响声已经迫不及待为我翻开了历史崭新的一页,大有绕梁三日不绝的势头。

不轻也不重,刚刚好够在妖孽的脸上留下红扑扑的指印,与其说是耳光,我更习惯称它为舒经活络脸部穴位按摩,想不到向来自诩好男不跟女斗的顾鹏飞在拿捏力道上颇为精准,使之毕生信奉的无血革命在此时此刻被贯彻到了淋漓尽致。

你说得对,所以……我们分开算帐。他淡淡地说道,没有一丝戾气,仿佛刚才的举动只是一种例行仪式,不过看曹莹莹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表情,却真是疼到心尖尖上了。

你敢打我?

靠,不识抬举,人顾鹏飞那是给你铺个台阶下,要换成我这一掌就保准你横着出这门。

姓顾的倒也不示弱了,曹莹莹,从现在开始,我们没有关系了。

她立时语塞,仿佛咽了个死苍蝇,立刻将关于耳光的义愤抛到了九霄云外,急忙问,你……真的要解除婚约?

顾鹏飞紧闭着嘴唇不吭声,宜将胜勇追穷寇的行为,他是向来不屑的,只不过这种实辄排斥的礼貌与避让,常让人感到后颈有凉水在哗啦啦地冲。

而曹莹莹紧紧地逼视着他,整个房间突然充斥了一种爆发前的张力,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们,看着面前复杂与单一,冲动与冷漠,汹涌与平静的对持,胸口积聚着厚重的疼痛和迷惑的感觉,正无法抑制地从眼睛里溢出来,那种神态竟突然让我发呆。

我爱你啊,你不懂吗,顾鹏飞?

曹莹莹显然已经完全省略我的存在了,她的眼珠粘在顾鹏飞脸上就没有打偏过,如同注视着一件足以倾注灵魂的事物,其周围的一切已同时等同灰尘。对于这种目光,我熟悉又陌生,亲切又恐惧。

……我都不知道从哪天开始的,虽然你丝毫不放我在眼里,我曾经以为只是我的好强……但是,除了你,我真的不在乎任何人……也不想要任何人的在乎。

所以我从小到大做什么都绕着你打转,没想过要把你让给别人!

如果这就是传说中的表白的话,未免显得有些强势,但在终于看到她眼角盘旋良久的水珠落下来的一瞬间,我觉得我实现了成功突围,不管怎样敌人被打击了,被迫害了,虽然我顾不上缺乏表情的顾鹏飞内心是否会因此起点微妙的化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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