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说:“爹,你这是被卖了都不知道啊,那旗易山当的是什么兵?国民党的兵,专门打共产党的人,这也不算坏?再说那旗易秀,作为一个中国人,不上战场就算了,还跟了一个日本人,就这种人活着也是丢人现眼。”又说:“那旗易秀仗着他这俩个哥,又是开厂,又是当村长,捞了多少好处?榨了多少老百姓的血?要这样还说他是好的,那这世上也没坏人了!”

韩老爹被韩烨堵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好半天才说:“原来他们兄弟仨这样坏?”

“可不是!”韩烨斩钉截铁道:“地主阶级的没一个好东西!他们都是我们的敌人!爹,你以后可要站好立场,千万不能对地主阶级心软,更不能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欺骗了。”

“那你哥咋呼办呢?他算地主阶级么?”韩老爹小心地问。

韩烨想了想,说:“我哥当然不算,他当年到旗家大院做活也是被逼的,工作组会理解他的难处的。但是,爹下次我哥回来你千万劝他搬回家,不要再和旗家搅和在一起了。”

韩老爹点点头,保证一定照他的话去做。韩烨这才放下心来,又找了个巡逻的战士,把韩老爹送回家去了。

把家里几百垧土地捐了出去后,旗四终于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儿子旗嘉琅却发起了大脾气,说旗四不怀好心,把家里的地全捐是为了要他以后的日子不好过。说别人家的爹都恨不得给儿子多留点地,他旗四倒好,对外人比对自个儿子还亲!

旗四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当即就要动手打人,却被韩彦拦住了。韩彦说:“嘉琅都那么大了,有话好好说,动手干嘛!”

“他要打就打好了!从小到大我还少这顿打吗?用不着你这个外人多管闲事!”旗嘉琅气呼呼道。自从十岁那年他骂过韩彦二椅子、捅pì_yǎn被旗四吊起来打了一顿后,就再也不敢拿脏话骂韩彦了,只感说他是“外人”。

旗四听得火大,把韩彦推到一边,抽了角落里一根木棍就要动手。旗嘉年轻,动作灵活,很容易就躲了开去,蹽了。

旗四把棍子扔得远远的,骂道:“混账东西!”心里再次后悔当年吃了那些助兴的药和吕凤娘圆房,才会生出这么一个小畜生来气死自己。

韩彦瞧旗四气得身子发抖,叹了口气,走过去半抱住他,安慰道:“好啦,别气了,大夫说你最近气血不足,再气真得躺炕上去了。”

旗四恨声道:“你说这小畜生怎么这么没脑子?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那几垧破地,他老子没准明天就进牢里了他还在这瞎逼逼!”

韩彦无奈道:“父子俩整得跟个仇人一样,这话好好说开就行了,犯得着动棍子吗?嘉琅也是快二十来岁的人,能听不懂?”

“他就是个榆木脑袋!”旗四又骂了一声,这才顺着韩彦的意进屋去了。

旗四往炕梢一上,就把烟杆捞在手里,正想点个火折子抽一口,一没留神被韩彦拿走了。

韩彦说:“别抽这个了,坐着,我给你泡茶去。”

“等等!”旗四叫住了韩彦,下了炕梢,扫了一下屋前屋后,把门窗关紧,这才压低声音问道:“我让你藏的那些东西你藏好了没?”

韩彦点点头,说:“按你说的藏了,挖了好几处呢!”

“位置都记得住吗?”旗四问。

韩彦被问得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说:“记下了。”那些地方就在之前俩人野合时附近,韩彦就是想忘也忘不了。

旗四看了韩彦一眼,慢慢说:“那些都是留给你的。”

韩彦大吃一惊,说:“给我干嘛,我又用不着。”

“你以后的日子还很长,”旗四慢慢说,“留着傍身用。”

韩彦被旗四几句话说得心慌意乱,恼道:“我才不用,你自己留着傍身就行!”停了一会,又问:“难道把地都捐出去了还不够吗?”

旗四沉默了好一会,才说:“我不晓得,看情况吧。”

然而情况很不好。

从八月底开始,工作组就开始以疾风扫落叶之势没收元茂屯里各个大地主、二地主、富农的土地、牲口和房产。

旗家上下十几口人在中秋过后没多久就被撵出了旗家大院,塞到了一个小破草房里。旗四也被巡逻的民兵直接抓着关进村宫所之前留下的牢房里,连同其他大大小小二十个小地主和大粮户。

旗四在人群里看到了郭大善人,他已经老得不像样了,原本圆滚滚的肚子干瘪了下去,像一块风干的腊肉。郭大善人已经认不出旗四了,听说去年就已经变得痴痴傻傻,儿子儿媳都嫌弃他是个累赘,恰好工作组开始收拾人,就连忙把他送了过来,算是为整个郭家造的孽抵罪。

民兵抄家那天,韩彦原本是想跟着旗四一起走的,没承想半路被韩烨架走了,也不知道被关到哪里去了。

有几个相熟的人凑上前来跟旗四打个招呼,吞吞吐吐地问旗四有没有什么消息。旗四说:“我人都在这疙瘩了,还能有什么消息?”其他人这才悻悻地走了。

旗四挑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开始慢慢回顾自己的前半生。说不上多坏,也说不上多好。该享的福享了,该遭的罪也遭了。就是再多活几年也就是这样了——如果没有遇见韩彦的话,旗四实在想不出,他这一辈子还有什么是老天爷所眷顾的。

第六十九章

旗四牢里关押了三天,第四天才被放了出来。看守牢房的人曾经被一个小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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