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对面这女子没那么可怕了。

去除了恐惧心理,再看这女子,不过与他一般修为,卡在结丹这个坎上了而已。

——不,他没有卡住,卡住的是眼前这个女子,以歪门邪道修行,谋害人命,这种伤天理的修行方式本就进度极快,却在跨越大境界之时无法有足够的心境,每次跨过都需要面临很多劫难。

而此时的宛枷会来到这里,又何尝不是她的劫难呢?不过是天道轮回,报应不爽罢了。

她杀了多少修士,将来也终于会有修士来杀她,两者之间,只有胜者才可以活下去,无论对错,这就是修真界最残忍的一条法则。

想到这里,宛枷收回了发散的思绪,左手轻轻一推,小狐狸便被一阵清风送到了窗外楚战的怀里,谢瑾与楚战愣怔之间,宛枷运了口气,大声道:“你们先带他离开,我随后跟上。”

随后又对谢瑾道:“你喊他离去,定是已然发现离开之法,且记住,头尾皆为死路,向着你发现的第三条路跑吧,回到你们发现我的地方去。”

转过头,果见女子身上的黑气更重了,一股怒气自她看不分明的眼中迸发出来:“修士,从我眼底下放生人离去,你还是第一个!”便见她举起右手,周围的景色全变了。

原本虽带着些阴寒却依旧明亮的房间被黑雾笼罩,屋顶之上发出诡异的声音,仿佛有什么在来回摇动着,宛枷向上瞥了一眼,竟是无数的舌头,顿时脸上染上了几分愤怒:“好个魔修!竟如此残忍!”

女子此时却嗤嗤笑了,她娇柔的声音响起:“这位公子,可喜欢奴家的收藏?”

宛枷不语,只高举手中无往剑,一股锋利的剑气自剑中迸发而出,席卷而上,似要将这充满了怨气的屋顶掀翻了去。

“咯咯,这千舌屋可是奴家的老巢,是奴家的本命法宝呀,炼制了好几十年呢,怎么会那么容易被公子破坏呢?”

果然,气浪散去,屋顶竟是完全没变。

只是宛枷却注意到了女子口中的一个字:“千舌屋?你已经杀了千人?你怎么敢!”

“奴家怎么不敢?若想要提升,奴家还要杀万人十万人呢!”女子对着屋顶,做出了一个怪异的姿势,仿佛膜拜一般,“感谢天魔大人,若不是奴家得到了那本功法,奴家怎么能苟存于凡世,为奴家那未出世的孩儿报仇呢?”

女子微微低头望向宛枷:“你想听一个故事吗?”

“不想。”宛枷却一点都不在意地提剑前冲:“我知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你落到如今这地步,想来当年也有什么天大的委屈。”

“可那又如何?”他提高了音量,体内真元运转,猛地向无往剑灌去,令无往剑发出了一声愉悦的清鸣,“你苦,被你杀死的人就不苦就不怨吗?你有复仇的机会,他们呢?你的人生悲惨,但那不是你草菅人命的理由!”

女子一愣,她从未想过那么多,望着眼前愈来愈近的剑尖,上面带着他们魔修最为讨厌的灵气,可这一刻,那剑散发出的清光却令她想要流泪。

她几乎就想要投降,想要结束自己罪孽的一生了,可就在这时,一声婴儿的啼哭唤醒了她,她忽然就想起了她成魔的初衷。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黑色的轻纱挡住了宛枷的攻击,只是虽然挡是挡住了,黑纱也撕裂成了两半,半点魔气也无了。

女子后退几步,心中暗暗庆幸,若是她再慢几分,怕是就要正面被这修士击中,而她相信,自己是绝不会比这黑纱要坚固几分的。

望着宛枷,女子忽然心生一计,凄凄楚楚道:“若是奴家有的选择,又怎会选如此一条血腥之路……”

可话还未说来,宛枷就刺出一剑,严厉地打断了她的接下来的话:“说那么多干什么?你要的是我的命,好像你说了我就会让你杀似的。你我二人必然只能活一人,我又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别想什么歪门邪道了。”

女子闻言先是有些恼怒,忽然眸光一转,想到了什么一般笑道:“公子当真没受影响?”她忽然凑近了宛枷,声音柔媚道,“若是公子未曾受影响,为何会说出那样的话呢?”

“啊,那个啊。”宛枷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仿佛先前的愤怒从未存在过一般,“不过是为了引诱你过来的计策罢了。”

话音刚落,女子顿觉不妙,正要后撤,却见那锋利的无往剑自她胸口穿过。她本是无形之体,不该被凡物所伤,可这无往剑又岂是什么凡物,便是宛枷如今也辨不清它的来历,只那一剑,便有冲天的灵气,将女子体内的魔气打得破破烂烂。

宛枷拔出剑,便见女子恶狠狠地瞪着他:“好个歹毒的修士……”

“歹毒?”宛枷轻笑,“我个近战打你远程,不用脑子怎么打啊?”然后狠狠地补上了一剑,女子剩下的那点魔气也被这一剑斩去了。

便见萦绕在女子周身的黑气消失了,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果然是宛枷记忆中的那个女子,那女子向宛枷行了一礼,身形忽然就消散了。

宛枷转身出了这件屋子,随手掐了个诀,一道小小的火苗出现:“切,果然是不熟练啊……”然后弯下腰,将火苗凑近屋子周围的干草,然后一阵风吹过,火灭了。

忽然之间有些尴尬,宛枷还想继续,便听到耳边传来马蹄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循声望去,竟是楚战骑着马,怀里抱着小狐狸,背后捎着谢瑾赶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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