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求我呀?”莫明澜笑了,像是在玩弄他一般。

“你!”楚战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男人,此人乃是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当年皇帝被刺一事背后就有他的影子,如今在他的操纵下虽然天下太平更甚先帝在时,但终究是乱臣贼子,他身为人臣,自是有清君侧的义务。可看着这天下,他竟是有些犹豫了。

他虽不聪明,但也不傻,百姓的状态他都看在眼里,所以他犹豫了。

今日莫明澜邀他来此,他本是拒绝的,他心有所属,如何会来这风月场所?但莫明澜说了那人的名字,他便来了。

宛枷,纵使他已经死了,却还是成了他心中的一个枷锁,让他没法解脱,让他永远忘不了自己的愚蠢。

自初见的时候他便对宛枷怀有好感,只是他知道战场上厮杀的那个他不会是那个善良的人喜欢的,因此他一直忍着,不愿露出自己的那一面,甚至不愿意去见他。

后来在凉州城时,他流露出一分自己的真实之时,他注意到了那人失望的眼神,于是他回到了平时面对他的状态,果然那人又开心了。

在军中的十年里,他一直不敢见宛枷,生怕打破自己在宛枷心中的形象,只是他不去找宛枷,宛枷也不来找他,着实让他有些患得患失。

宛枷在军中的名声越来越大了,他真的很开心,他看着宛枷一点点成长,变得耀眼,他也更加自得,但自得之后又担心这样优秀的宛枷被别人抢走。

后来他战败了,也失忆了,现在回想起来,失忆的他真是蠢,难得宛枷对他那么好,难得有那样平和的日子,为什么不珍惜?

他是回到幽谷之后才恢复记忆的,记忆恢复之后他就立刻回去找宛枷了,因为他失忆的时候宛枷说他们是相爱的,所以他想去争取一下。

可他没有找到宛枷。

宛枷走了。

望着张家村空空的院子,他不由有些后悔,这里有他们很多很多的回忆,可一切都被他亲手毁了。

他失忆的时候,宛枷说他自己叫宛清河,现在想想,说的不就是他们初遇的地方?而给他起名叫楚平,想来是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陪他过一辈子,怎么自己就毁了这一切呢?

当时的他曾设想过他们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再见,却没想到再见即是永别。

他说了他最不该说的话。

他怀抱着宛枷的尸体,却觉得宛枷的离去带走了他心中最后的一点温存。

自那之后,他便只是百姓期待的楚将军了。

“求你,告诉我关于他的事。”楚战垂眸,楚将军不会求人,但爱着宛枷的楚战会为了他求人。

莫明澜上扬的嘴角拉了下来,他有些不悦地说:“真是无趣。”不过,像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托着腮笑道,“不过,告诉你也无妨。”

他说:“其实,那个人啊,早在到京城的时候就快不行了呢。”见楚战一惊的样子,莫明澜的笑意更甚,“不过他似乎是用了什么虎狼之药,就为了完成我们的约定呢。”

接着他凑到楚战的耳边说:“他许诺帮我杀了莫明淇,而我,则许诺保你一世平安。”

说完起身说道:“本来想要达成本王的目的有很多种方法,不过他是最有意思的一个,所以本王就同意了。”

“说起来那人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格都非常对本王胃口,若不是他心有所属,本王都忍不住下手呢。只可惜他喜欢的是你,若是本王,本王是绝对不会让他死的。”莫明澜自信满满地说道,望着楚战怅然若失的样子,又觉得有些无趣,便留下了一封信,离开了此地。

楚战还沉浸在莫明澜的话里,很久才回过神来,望着桌上那封信上熟悉的字体,他有些想哭。

这字体,和他从宛枷屋子里翻出来的一样。

“楚战,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想必已经死了,想来我不是死在军营里就是死于病痛吧,不必太难过,我注定活不了多久的,那次受凉只是个引子,我本就患有不治之症。

“很抱歉欺骗了你,只是余阳华说得对,要你命的是皇帝,只要他还在一天我就没法放心离去,我不希望在地下的时候太早看到你,我想你好好活着。

“莫明澜是可以信任的,他有能力,也有一颗好好治理天下的心,他缺的只是一个机遇,所以我给他一个机遇,他给我一个安心赴死的承诺,现在你收到这封信,想来是他兑现了他的诺言。

“我当初和你说自己叫宛清河,原因想必你可以猜到,只是给你起名楚平的原因恐怕你不一定能想到。

“或许你觉得我是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地度过一生,这的确是我所希望的,但那不是全部。楚战,我知道你的,你生来注定属于战场,所以这个平,是平定天下的平。

“我希望你能够达成自己的愿望,在这之后,你能幸福平安地活下去,那样我这一生便没有什么遗憾了。”

一滴水滴到纸上,晕染了一片墨迹,那是楚战的泪,这个戎马一生的男人,第一次流下了脆弱的眼泪,哭得像个孩子。

“我听你的,都听你的。”男人承诺到,他握着信,又害怕把信揉皱了,小心翼翼地将信收好,打算离开此地。

他匆匆打开门,忽然一个身影撞到了他身上。

“啊!抱歉!”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婉转,宛如莺啼,十分好听。

楚战抬头,一张熟悉的脸撞入他的眼中。

“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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