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差遣!”

他身后立刻响起如雷般的万人应和:“悉听大将军差遣!”

“好!”百里霂拿过亲兵手上的重盔,沿着木质台阶向下走去。

另一名亲兵早已将逐日牵了过来,恭敬地递上手中的缰绳,百里霂正要接过,忽然从街道那头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这条军道没有紧急军情是不得跑马的,而这马蹄声竟由东而来。

策马而来的是东门的守卫,他来不及下马就气喘吁吁地连连喊道:“军备供给到了,到——了——”

白凡一听,立刻兴冲冲地从几十阶高的扶手上跃下,一把拉住了那名守卫:“真的吗?函州的军备这么快就到了?”

守卫几乎被他拽下马来,慌张地摆手:“不,不是函州,是都城……”

“都城?”百里霂在这连日苦战中头一次露出喜形于色的样子,顾不得传令,亲自翻身上马向东门疾奔。

远远地就看见黑压压的一批辎重车正缓缓而来,最前方是一辆华贵马车,车帘已高高卷起,车里的人扶着车框探出半个身子,也正看着他。

百里霂看清来人面容之后又是吃惊又是好笑:“岳宁?”

他跑到近前,偏腿下马,有些奇怪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岳宁跳下车,面色焦急:“我是不是来晚了?”不待百里霂答话,他就冲他扑了过去,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低声道,“我生怕来晚了,怕你,怕你被蛮子……”

百里霂听他话语里有些紧张的颤抖,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不晚,你先告诉我,怎么会由你押运辎重?”一面说一面不着痕迹地退开了些。

岳宁也收回了手臂,咬着下唇道:“我听说泸晏王买通了不少人,私自扣下了军备,皇上年幼,几次下令都被压了下去。所以特意进宫请旨,担任押运一职。”

百里霂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就能驳了泸晏王的人?”

岳宁低哼了一声,拍了拍腰里的剑:“我拿着父亲的剑连杀了三名郡守,这才得以一路出关,”他抬起头看了百里霂一眼,“你看,我也不是毫无用处。”

“嗯,”百里霂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小公爷的确比先前要懂事多了,这次可是帮了我军一个大忙。”

岳宁忍不住露出笑意,小声道:“那你以后再不会觉得我是个废物了吧。”

“谁敢小瞧英明神武的岳小公爷。”百里霂说着在他鼻尖上轻轻一刮,回身传令道,“立刻卸下辎重,急用的粗药运到北大营。”

“是!将军,我们何时出发?”白凡问道。

百里霂拉住坐骑的缰绳,翻身跃上:“即刻出发。”

岳宁上前两步,拉住他的袍角:“你要出城?我同你一起去。”

“我要去追击乞颜大军,两军对阵凶险得很,你先去杜昇府上歇几日好么?”百里霂说着,伸手拉开了他的手。

岳宁不依不饶地捏着他的指尖:“我要一起去。”

百里霂垂着眼睛,目光微冷。

岳宁缩了缩脖子:“那你……快点回来。”

百里霂点头。

岳宁慢慢地放开了那指尖,像是有些委屈地扁了扁嘴,低头向马车走了回去。

这日起的是南风,风拂过鼻尖时,似乎带了家乡温暖湿润的气息。北凉原上一大片骑兵踏过的痕迹,一直蜿蜒向北。

沿着这道痕迹,有一支延伸数里的军队正在不紧不慢地向前推进,丝毫没有追击敌人的架势。直到傍晚扎营,宋安终于忍不住,一头扎进将军的营帐:“将军,我们这样慢吞吞地赶路,如何赶得上北凉人?不如给末将一千人,我先行去拖住他们的后军。”

百里霂正握着一弯黑质硬弓在试弦,随口应道:“追上又如何,他那里七八万骑,踩也把你踩死了。”说着将弓竖了起来,眯起一只眼睛似乎在瞧弓脊直不直。

宋安气急:“那我们这样要死不活地缀着他们又做什么?”

白凡在一边喝道:“老宋,怎么这样同将军说话!”

百里霂却没有理会他的放肆,拿起一支刃口细长的狼牙箭递给他:“你看看这批新制的箭矢如何?”

宋安闷头接过,仔细打量了一番,微微咂舌:“这箭比寻常羽箭的箭簇要长,重量也足,放在硬弓上射出去必然更远且有准头。”

“不错,而且它十分锋利,能够轻易洞穿皮甲,倒刺丛生,难以从伤口中取出。”百里霂摆了摆手,“给弓弩营分发下去。”

“是。”宋安低头应后,忽然反应过来,“将军,这是要准备出击了吗?”

百里霂笑了笑,将视线转到他的佩刀上:“出击之前要先喂好马,再将刀磨得锋利些,最好能够利索地一刀斩断敌人的骨头。”

宋安听他这样说,立刻露出满脸喜色:“末将明白。”

等到宋安走出,百里霂才招过白凡:“前方叼狼谷距此有多少里路程?”

“大约一二百里。”

百里霂微微点头:“传令下去,命所有人今夜不得卸甲,枕戈入睡。”

白凡怔怔地望着他:“将军是说,今夜敌军会来扰营?”

百里霂拨弄着那箭尾的褐色尾羽,露出慵懒的笑容:“不是提防扰营,是我们去扰敌军的营。”

夜,沉透漆黑。

天气阴晦,呼啸的风将暗夜里穿梭的一个个骑兵的斗篷都扯直了,静悄悄的草原上有一股暗流向西北涌动。那是数千匹骏马,裹了足之后踏在雪地里,几乎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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