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朗怀疑地盯着他,总觉得那温柔似水的笑容里,饱含着某种白牙森森的狡猾。没多久,“武汉号”下锚停船,夏明朗着实觉得船是不那么颠了,可为什么……他的头更晕了。

值得欣慰的是陆臻也终于有了一些晕船症状,微微皱着眉,把揉碎的桔子皮放在鼻子底下嗅着。

在封闭的船舱里夏明朗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迷迷糊糊的好像是睡着了,又被一阵干呕催醒。睁开眼,抬头便看到陆臻低垂的眉眼,在明灭的灯光中模糊出光晕,随着船身摇晃拉出温暖的光带。夏明朗困惑地眯起眼睛试图让自己看得更清楚一些,可是一切朦朦胧胧似真似幻的。恍惚间觉得陆臻又看过来,弯起嘴角冲着他笑,低头吻着他的嘴角说,没事儿,睡着就好了。

当天风浪太大,浪高过七米,厨房做不出饭来,全舰军兵都就着干粮过日子。晕船这种事第一靠天分,第二凭经验,但真到了风高浪急的当口,是个人都晕,只是程度问题。有人吐水,有人吐黄胆,最严重的连血都能吐出来。不过呢,也还好,就像刘东方说的,反正晕船也晕不死人,除非就是实在受不了自杀的。

晕船这毛病,身虚体弱睡眠不足时当然情况会严重点,可这归根到底也算一种运动病,有时候身体反应越是机敏的人晕得越厉害。结果夏明朗和方进首当其冲,晕得那个天旋地转,吐得那个七荤八素。倒是陈默与徐知着他们狙击组成员上船之前为了帮海陆搞训练,临时跟着他们补了一大批抗晕眩的前庭训练,结果歪打正着,虽然也吐也晕,到底比其他人好些。

到晚上,风浪小了一些,大副赶着大家出来走动,凑点了啤酒熟食给大家加个餐。刘东方惬意地坐在起伏不定的食堂里给大家说笑话,说早当年他还只是个小水兵,有一次跟着渔政船出海。言及于此他刻意地顿了一顿,夏明朗到底强悍,在这种三魂走了七魄之际还知道接话领子,他直起腰暧昧地笑了笑说:“挺刺激的吧!”

刘东方顿时精神一震,那眼神再看过来时,多少都包含了那么一点:兄弟,你是识货的。

三十一、

虽然吃下去很会吐光,而且晕船太严重舌头麻木根本尝不出什么味道,但无论如何东西还是要吃,能忍则忍能撑则撑,要不然连吐带饿,人很快就会虚脱,恶性循环。

东方船长乐呵呵地说着渔政船上的笑话给大家下食儿,他说起当年一出海就是三个月,船小浪急,顺便来个什么风浪都跟飞似的,厨师一边炒菜一边脚边放个桶来吐。他说那时候船上存不住东西,一开始吃青菜,青菜吃完了吃包菜,很快连包菜都没得吃了,大家吃罐头啃咸鱼,上岸了眼睛都是红的,去火锅店连点50盘菠菜。

他说晕船怕什么,是个人都晕,别说人晕,是个活物都受不了,他们当年为了改善伙食还试图养个鸡鸭,结果一出海,起浪了……猪疯鸡跳海,只有人还挺着。

大家都哈哈笑,是啊,只有人还挺着!

方进稀里糊涂地问:东方不败不是海军的吗?怎么混到渔政船上去了。

夏明朗暗地里踹他:又给人起外号……不该你问的不要问。

方进于是稀里糊涂的又趴了回去。

是啊,无论风浪多大,即使猪都疯了鸡都跳海,是人也得挺着。大家吃完饭,一人领了三枚橄榄,一路撞着走廊回屋。陆臻为表诚意,自告奋勇的帮着大副去屋里绑人,把一只只神兽们都牢牢地绑在床上。回去时夏明朗已经消停了,一声不吭的平躺着,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眼睛紧闭,只有嘴唇是潮湿的,染着一抹不正常的红。

陆臻坐到床边,摸了摸他的嘴角,夏明朗微微睁眼:“都睡了?”

“嗯,我帮你看过了。”

夏明朗缓缓合眼,陆臻弯下腰去吻他的嘴唇,小声轻叹着:“队长啊,有时候我发现……”

夏明朗生怕他再说出什么“你好漂亮”、“你很纤细”之类的惊人之语,连忙一把按住陆臻的后颈直接堵他的嘴。

睡吧……真的!

夏明朗诚恳的……老子再禁不起什么惊吓了。

这一夜自然不会有好睡,夏明朗一时晕眩一时又醒了,头疼的难受,忽然受不了又想吐,整个人徘徊在半梦半醒的边缘,后来终于觉得睡稳了一些,才发现陆臻不知何时已经跟他挤到一张床上,牢牢地抱紧了他。

甭管能不能出门,广播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响着起床号,夏明朗强撑着坐起身,发现陆臻正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夏明朗晕沉沉地说了声:“早。”

陆臻凑过来舔着他的嘴角:“队长……”

夏明朗刚刚睡醒脑子里还不怎么清楚,警惕性就降了不少,有人献吻自然是乐得,他正在享受着那细软滋味,就听到陆臻轻笑着说:“队长啊,我以前看到你特别拽、特嚣张、特帅气,我觉得特别喜欢;可是为什么现在看到你这么娇弱的样子,我还是觉得你好可爱。”

夏明朗只看到九天惊雷滚滚而下,打得他全身都黑了一黑,骨头架子惨白地闪了一闪……

娇……弱……

夏明朗僵硬地看着陆臻,半晌,叹了一口气说:“你觉得我现在应该笑好,还是哭好……”

风浪居然又大了一些,但是雨停了,武汉号拔锚全速开进,今天的科目是高海况状态下的常规战备操作。夏明朗神奇般地感觉到自己的晕船症好了一点,他本以为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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