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让那伽沉吟起来。
而当他再度再开口时,却首先问出了一个有点尴尬的问题。
“那个……我应该怎么称呼你们?”
“随你高兴。”天泽仿佛面无表情。
“那好吧。”
那伽挠了挠脑袋,旋即正色道:“实话实说,即便是在ròu_tǐ彻底损坏之后,江月鸣依旧不得不承受着活着的痛苦,这的确是一件极其残忍的事情。但我并没有评价这件事对与错的资格。唯一能够给你答案的人是江月鸣。可你主动放弃了听到答案的机会。”
天泽又问:“你认为我害怕听见答案?”
“当然不是。你肯定知道江月鸣会说些什么。你肯定也知道,他的答案能够减轻你的负疚感。可你并不希望通过唤醒他的痛苦来换取自我的解脱。”
说到这里,那伽故意停顿了一下。
“不过你也别以为我是在赞美你。因为如果是我,一定会做得更好。绝对不会让我爱的人遭遇这种生不如死的风险。”
这赤裸裸的嘲讽,终于让天泽发出了一声嗤笑:“你才活了还不到三十年,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这些?”
那伽跟着抬杠:“别看我才活了还不到三十年,我可是跟你的儿媳妇谈了小二十年的恋爱了。”
“儿媳妇”三个字一出口,就看见不远处的明若星突然张嘴,似乎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壶天里的两个人同时静默下来。然而安静之中,却又有一股无法形容的奇妙感觉。
“咳、我还有一个问题。”那伽轻声道。
“说。”
“你几年前就已经被于本心唤醒了。可是这些年你一直都没来找过我。”
“……”天泽的目光缓缓转向不远处,那里是于本心站立的地方。
“你的身世是严格对外保密的。就连橘井堂当年那些为月鸣再造身体的人都不知情。而我苏醒之后,也并不确定你是否还活着。”
“这并不是你不来找我的真正理由。”
那伽提出异议,“想要知道我的下落,只需要调查一下当年的车祸档案就可以。”
“你说得没错。”天泽并不否认:“我不来找你的真正理由,是我的确没准备再与你相认。”
“……也难怪,毕竟从一开始你就不希望自己的血脉继续存在。”
尽管没抱什么奢望,可那伽还是溢出了一个苦笑:“我都快三十了,突然一口气蹦出来两个爹,接着又说‘对不起我们不想认你’——玩人呢这不是?”
“我原以为,没有我们也许你会活得更好。”
天泽又是一声似笑非笑:“不过有些事似乎是命运注定。无论拐多大的弯,最终都会回到轨道上来。”
“你在轨道上发现了我,所以才决定要把我重新捡回来?”
“随你怎么想。”
分明听见了令人失望的答案,可那伽却笑了起来:“你真是个不会说话的老头。没遗传到这点,我觉得还挺好的。”
“……臭小子。”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安静了片刻,仿佛品尝着此刻难得的默契。
“差不多该走了。”天泽看了一眼站在病房前的于本心。
“再等一等!”
那伽赶紧将他叫住:“我突然又想起了几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
“小明!”
听见声音的明若星扭头去看,发现那伽已经离开了壶天。此刻正与天泽一起站在于本心的身旁。
算起来,这还是鬼船事件之后,那伽和于本心的第一次见面。
担心那伽会觉得尴尬,于是明若星也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揽住了那伽的胳膊。
而他们的对面,天泽似乎也正在与于本心轻声诉说着什么,于本心则微微点头作为回应。
看着这个一点儿也不像是自己父辈的年轻人,向来皮厚老道的那伽想了半天,才从嗓子眼里憋出了一声略带傻气的问候:
“……好久不见。”
“是啊。”
于本心笑了笑,与天泽一起看着他。
——
天泽陪着于本心回家了。至于吴家父母和明若辰,尽管彼此互不理睬,却同样坚持要留在病房外面守候。
考虑到还要再去一趟亚安局,明若星与那伽也起身告辞。
“你累不累,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去休息。”离开急救中心回到车上,在发动车辆之前,那伽首先征求明若星的意见。
“我不累。你管你开车,我要给爸妈报个平安。”
明若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电话是打给明妈的,明若星简要交待了一遍这边的情况,唯独隐瞒了明若辰与吴非进行的秘密仪式。
交待完了要紧事,他稍稍停顿了一秒钟。
“妈,一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咱们家的异类。你、爸还有哥都那么优秀。唯独只有我,一生下来就比你们低一等……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
电话那头的明妈回应了些什么不得而知,但是她显然对儿子突然反常的发言有些紧张。
“不,我真没事。”明若星又开始安抚她,“其实这些话我早想说了,只是刚才碰巧想了起来……你放心,我还能出什么事儿。”
前方正好遇上了红灯,那伽稳稳地把车停下,突然俯身凑到了手机边上。
“就是啊,妈,这不有我在呢!我一定会拿命保护好您的宝贝疙瘩——”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明若星一把推开。
“要点脸啊!”明若星匆匆结束了通话,扭过头来谴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