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鹤军的人选,选得好了便罢,选得不好,你就再跟着朕学一段日子吧。”

“姑夫如何,这殿前都点检原就是他的职位,两位表弟如今身子骨都不大好,姑母操心极了,若有两子恩荫,当能一解忧心。”

柴宗训的姑母是后周太祖郭威唯一的亲骨肉,柴荣待寿安长公主这位妹妹向来是极好,但早年对妹夫却提防的过了,毕竟从血脉传承上来说,娶了郭威唯一血脉的张永德似乎比柴荣更有继位的资格。因此柴荣在北征幽州的时候,为防不测,作了一出“点检做天子”的戏码,将张永德的殿前都点检职位交到了赵匡胤手里,希望这位相识于寒微的老兄弟能帮着自己点。

结果么,若不是先皇后提醒,柴荣都没注意到禁军中一些很微妙的人员调动。只是紧接着就是皇后伤重病危,等柴荣腾出手来的时候,赵匡胤已经用他爽朗的性格和个人魅力在禁军里站住了脚。

这些年柴荣身子健康,赵匡胤不敢也不能有什么大动作,就像皇后临终前说的那样,只要他好好的,这些大臣谁也不敢乱动,但他若不在了,谁说曾经在郭威身上发生过的黄袍加身的故事不会再出现一次呢?

就算是没有了赵匡胤,在那个十国并起的时代里,自然还会有李匡胤、王匡胤起兵造反,只有统一全国了,才不必有主少国疑的担忧。因为先皇后的话,在全国统一之前,柴宗训被柴荣死死地看在身边,半步不曾离开。直到全国稳定了,才第一次放柴宗训离京,也就是去了六安。

“也行,”柴荣笑道,“其实如今只要找一个善于统兵的将领带着禁军就行了,”他向柴宗训解释道,“崔德华将控鹤军梳理得不错,这些军汉妻儿都与他绑在一处,他却将那两个以他名义建的作坊挂在了殿中司名下,只由他指挥而已,这样下来,将士承得还是皇家的情,他得名声,咱们得忠心,再好不过。”

“那儿臣算是选得好了?”柴宗训笑问道。

“好好好,给你个卖人情的机会,去你姑母那里领赏去吧!”

柴宗训笑着行了礼,换了一身便装,领着儿子先去寿安长公主府上宣旨,再去控鹤军的驻地。

“父王,姑爷爷,今儿你们来控鹤军可算是来着了,”柴永岱骑在马上,一脸主人迎客的自豪表情,“今天有朱雀营和玄武营的蹴鞠赛,捧日营和清风营的怀鞠赛,准保精彩!”

“臣倒听赵元朗说过崔德华那小子心眼儿多,整出了一堆新玩意儿,既能练兵又能消耗将士多余的精力,可作军戏,就是蹴鞠与梭鞠了?”

“嗯,可好玩了,而且比赛赢的队大多在演习中也表现极好,可见真是练兵之法。”柴永岱点头道。

“这蹴鞠我听过,宫里也有伎人会表演白打,梭鞠又是什么?”柴宗训好奇地看着儿子。

“蹴鞠是用脚踢的,梭鞠是因为那鞠像个纺梭一样两头尖尖,中间粗圆,所以才叫梭鞠。”

“这崔德华不会还造了女戏吧,”张永德笑呵呵地说,“殿下知道吗?最近汴梁城里出了一些女相扑,每次她们一表演,那些帮闲们就在那里撒钱吆喝,可是相当的不雅的。这梭鞠听名字就像妇人的玩意儿,不会是妇人们的表演吧。”

“姑爷爷你一看就知道了,才不是妇人们的表演呢,不过妇人们爱看是真的。”

柴宗训他们走出了城门,才发觉好像人流还挺密集的,张永德好奇心起,扯住一个明显是带着新婚妻子出游的少年郎问道:“小郎君,你们这是朝哪里去啊?”

“老丈是新来京城还是许久不曾出门了?”那个少年郎一脸了然地问。

“老夫是许久不曾出门了,小郎君怎知的?”

“自打秋收之后,逢休沐日到控鹤军边上看鞠赛那可是汴梁城的风尚,若是明天不能和人聊上两句,连个帮闲的活计都接不上。”那小郎君说着挥了挥手里的券道,“今日我可是有座席的,你们没有券还是快着些,人数一满那就是达官显贵也进不去了。”

柴宗训的好奇心被完全勾了起来,一行了略松了松缰绳,催着马儿走得快一些。

“这片水泥路是新修的,行人走石砑两边,咱们骑马的走中间,靠右手边走,左边留给有急事的和要进城的人。”远远得能看到控鹤军围墙的时候,柴永岱开始给两个没来过的人普及最新交通规则,至于周围的侍卫,就看他们那买渍梅子,买饮子的熟练劲儿就知道,他们在轮休的时候不定来几次了呢。

道路上还有穿着整齐的禁军士兵在维持秩序,柴宗训是见过六安的衙役的,见这些禁军将士从气势上就比曾经的六安衙役还要好,心里不由得满意地点点头。

张永德自从卸任以来,一直深居简出,虽然消息上并不闭塞,却真的挺少出门的,这一看见有气势的将士,看见高高的水泥围墙上那些站得比旗杆都直的士兵,再一想想这些兵以后都是他的手下,心中也是有些兴奋。

但同时,他也有些小小的担忧,士民日日来往于军营之下,似乎并不利于营中的安全,他在心底悄悄地想,等他接掌了大营,还是取消掉这些比赛吧。

比赛场其实离军营还有一段距离,是一个下沉式的圆形场地,每一圈的阶梯都是水泥抹出来的,秋收时用来当晒谷的场子,如今粮食颗粒归仓,这场子便成了运动场,为了防止水泥地太硬会摔伤人,士卒们还专门运来了黄土垫在场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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