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先生,我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阿东拿着一个暗卫随身的伤药包朝卫隐走来。

卫隐点点头,虽然只是一道皮肉伤,伤口却有些长,不上点药包扎一下,很难止血。

尚昕下马在一株倒伏的枯木上坐了下来,他的身子已经快要冻僵了。

虽然他自小跟着卫隐习武,但是还没到武林高手寒暑不侵的那个境界。

而且,虽说他在宫里惯受冷落,但是毕竟是皇帝放在心尖子上的皇子,就算是待在长云观那几年,他也没有受过冻、挨过饿。

可是在这天翻地覆的一夜,他的父皇突然间遭人谋害,一直守护在他身后的擎天一柱轰然倒塌,他瞬间就成了无根的浮萍,甚至还被人到处追杀,凄风寒夜他们甚至不敢起火,连丁点果腹之物都无,这种痛、这种恨,与呼啸的西北风一起被灌进他胸腔、灌进他的四肢百骸。

他抓起身下枯木上的一团雪,塞进嘴里,冰雪几乎将他的舌头一起冻住,那雪团在他嘴里慢慢融化成水的同时似乎也带走了他身体里最后一点温度。

“冷吗?”突然,他刚抓过雪的手被另一双手握住,可是因为他的手实在太冷太冰,所以在第一时间他甚至感觉不到那双手上的温暖。

“怎么没有拿块皮子把手包住?看你这手冻的,都要成冰块了,要是生了冻疮,又痒又疼不说,还得肿成个猪蹄子!”大仙坐在尚昕身边,一眼就看到尚昕冻得又红又紫的手,一把抓过来,只觉得像是抓过来了两只冰块,立刻便心疼了。

他家肉肉的小爪子那从来是漂漂亮亮的,从一点儿小的时候,那小手背上的肉坑坑就让他喜欢得不行,后来长大了,开始习武练剑,肉坑坑自是不见了,但变得白净修长仍是十分好看的。

这双手可是要给他抓耳、挠背的,现下却冻得跟胡萝卜似的,真是看着就让他生气。

大仙想起宫里头洗衣服的那些宫奴们,为了让手在冬天里少生冻疮用的法子,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从旁边抓起一团干雪,拿雪给尚昕使劲地搓手。一边搓一边尝试着送出一丝灵力在尚昕的手上来回游走,温和的灵力就像一团温水缓缓温暖了尚昕冻得已经有些僵硬的手指。

尚昕静静地坐在枯木上看着大仙给他搓手,突然却是转身,一把抱住了大仙。

大仙猛地一下被他抱住,吓了一跳,手上抓着的雪团立刻被捏碎随风而散。

“大仙……”

尚昕把头紧紧地埋在大仙的颈窝里,好不容易出口两个字还带着浓重的鼻音。

大仙沉默地由他倚靠着,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伸手环抱住了他。

“以后,我就只有你了。”

温热的液体滴落在大仙颈间,然后很快就变得冰凉。

大仙并不怎么习惯去做安慰人的事情,但他总还是能够明白尚昕此刻悲痛而愤怒的心情。

“你怕吗?”沉默半晌,大仙突然问。

尚昕的泪蓦然止住,他猛地抬起头,濡湿的睫毛下却是无比坚定的一双眼睛,“不!我不怕!终有一日,我要让那些谋害我父皇的人付出代价。”

“朕会一直陪着你的。”他总会在他身边的,一边说着,他一边如猫般伸出舌头轻轻舔了一下尚昕的脸颊,冰凉的脸颊上沾染着苦苦咸咸的味道,他很不喜欢。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一直在荒野与乡村中潜行,零散的消息在暗卫的隐秘信道中被传递过来。

魏国公府方面,魏国公战死,在虎骑军以三分之二伤亡为代价的强行突破下,皇后和二皇子一路向镜州而去,皇后和二皇子在魏国公世子保护下,冲出了洛河卫与禁军的防线,朝镜州而去。

英国公重伤,在英国公世子及部分虎骑军的帮助下逃往苍州方向。

阁部以陆朝忠为首的十三位阁老于落灯节当夜入宫,却有七人在第二天早上没有走出宫门,甚至生死不明,其中便包括了帝师首辅文渊阁大学士——陆朝忠。

朝野震荡!

御史台如疯了一般口诛笔伐奸妃逆子,但是权力这回事,从来不是靠笔杆子写出来的。

在午门外砍下了第一百颗头颅后,朝堂上斥骂的声音开始变小了。

当御史台第十二位言官撞死在皇帝灵前后,御史台如雪片般上陈的奏折突然便停止了。

到处都是甲胄哗哗的脆响,哪里都有武器锋锐的寒光。

满城缟素,路人以目。

整座城池似乎在一夜间死去了。

第七日——

大行皇帝出殡入葬帝陵,皇四子尚暄登基称帝!

太后垂帘听政,禁军统领段正弘获封镇国公、文华大将军,领亲王俸。

重置内阁,户部尚书林全礼升任内阁首辅,帝师赵灏升任吏部尚书。

同时,一连串讨伐废后及废黜二皇子和臻王的圣旨被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发往全国各郡县、各藩镇,以新皇的名义许下重诺,一旦剿杀或者俘获废后、二皇子和臻王,不论富贵贫贱,立即加官三品,封妻荫子。

第77章 皇后失踪了

趴在堆满了布料和一些乱七八糟杂货的骡车角落里,朕微眯着眼审视着这糟心的江山。

眼前的一切都很陌生,贫瘠的土地,衣衫褴褛的农人,泥土垒砌低矮又破旧的房屋,在这些地方,已经寻不见一丁点京城的锦绣繁华。

朕好像还从来没有离开皇宫这么远过。

骡车走得很慢,主要是走过的地方全是泥泞的乡间小道,有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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