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利能明白过来,所谓的身体检查,也不过是这个男人的借口。他的心中很期待,但在之后发现,没说几句男人就又把话题搁下想要离开,期待不免变成了失落,还有一点点……生气。
是的,即使是艾尔利,遇到这种磨磨蹭蹭的情况,也是会有那么一些生气的呀。
脑子里根本没有想太多,他自己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也只是为了那一个念头——
“因为,想让你留下来……”
男人还是没有开口,艾尔利看到,他的表情甚至都像是被冰冻住了,只有不知何时睁大的翠绿色的眼睛里,还蒙着一层朦胧的,让人看不出情绪的屏障。
那就再接再厉。
他一直都是这么固执。
“罗曼医生,你还在生气吗?”
怎么样才能让男人消气呢?开口的同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最终的处理方式是,艾尔利忽然心中一动,用空着的那只手在身上摸索了一番,捏起的拳头稍稍举起,就在男人的眼下展开了五指,显露出藏在掌心里的细小的物品。
那是一枚戒指。
样式十分古朴、仿佛由漫长岁月打磨过的戒指。
虽然已不是原本的破碎的那一枚,但经由原主人亲手仿制,还是能近乎完美地还原出来应有的模样。
还在卡美洛时,达芬奇悄悄把这枚戒指塞给了他,艾尔利吸取放在胸前被圣枪连盔甲带戒指一起毁掉的教训,把新得来的戒指放在了别处。
放了这么久,直至今日才重新拿出来——就是为了拿给它原本的主人看。
“现在这里就只有我们,没有别人在附近。不过,为了保密,你不想告诉我的事我们不说,就说点别的、可以说的事情……行吗?”
“你看。”
注意到从目光不自禁地落到戒指上的那一刻起,男人充满距离感的神情终于出现了松动,艾尔利也终于开心了起来。
“我一直收着呢。”不自觉就带上了类似献宝般的语气,但说到一半,他又突兀地顿了顿:“应该不会被磨坏了吧……我看看。”
正想要将托着戒指的胳膊放下,返回到自己的眼前仔细打量……艾尔利突然微怔。
将沉默保持到现在的男人,竟是动了。
在艾尔利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罗曼就已经将那枚戒指捏在了自己的指间。
他戴着白色的手套,将自己的两手遮得十分严实。
然而,当他也像刚才艾尔利做的那样,将仿制的戒指包裹入自己的掌心,五指慢慢紧握之后,中指的指腹尽头,显露出了一圈也似是有戒指存在的凸起。
“原来如此,达芬奇亲还是送到了啊,明明回来骗我说,戒指被她弄丢了……”
罗曼的嗓音难掩低沉,像是一瞬间陷入了回忆。但是,当他从回忆中抽出之后,嘴角也慢慢地,勾起了并不纯粹的笑意。
“不,我没有生你的气……不可能,无论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都不可能对你生气。”
“只是为自己拖了这么久才犹豫着决定的‘前进’,为还是如此软弱的自己,感到愤怒而已。”
罗马尼·阿基曼,果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男人。
现在他自己都能够深刻地意识到,也能够理解达芬奇为什么会那么看踌躇不前的他不顺眼了。
无声无息地,拳头攥得更紧,仿佛捏紧的不是戒指,而是那一颗软弱无比又故作坚硬的心脏。
他的心脏确实在疼痛。
是被并不锋利的刀刃一点一点磨去血肉而产生的钝痛,而不是能来个畅快的一闪而过的激烈的割裂感。
”没有不能告诉你的事情。”近乎是一字一顿,要将正在胸腔激荡的悲哀而又矛盾着的幸福全都倾吐出来:“是的,这里只有我们……”
“太好了。”
“我有很多话,全部,都想对你说。”
不像是男人充满复杂的苦笑,艾尔利是真的欣喜地微笑了起来。
“好啊,那就挑你现在最想说的话,先告诉我吧。”
此时此刻,最想说的——
啊,也就是“那一句”吧,毫不犹豫,没有多余的抉择了。
“……”
“——我想念你。无时无刻。”
即使让他再多说几句,他也只会不断地重复这一句话。就像是曾几何时,在无数个日夜里都将对爱人的思念放在齿间反复咀嚼。
“我想见你。”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想见你。”
呼吸不知何时开始交织。
似有带着能让皮肤变得滚烫炙热的温度的气息,如纱幕般扫过了鼻端,又有一些余韵,落到了不禁张开的嘴唇中间。
等到罗曼突然间察觉到不对,猛地回过神时,就发现,自己竟是在那能让软弱之人一下子勇敢而冲动的感情的怂恿下——俯下了身,按住艾尔利的肩头,并且,身躯下降的角度还在减少。
就是这么突然,不知不觉……
艾尔利明亮的湛蓝眼眸就仿佛紧贴在他的眼前,他能够清晰地从这双眸子里看到他所追寻的星光,还有——他自己。
离得更近的是他们的鼻端,还有呼吸汇集于一点的嘴角。
罗曼又发现,自己甚至在恍惚之间微微偏头,将即将撞到一起的鼻尖错开。这样做,能够让他的嘴唇不受阻扰地落下,与近在咫尺、只差了薄纸般的缝隙的另一个人的犹带殷红的双唇。
“……”
有一瞬间,他忽然就想到了很久之前——用已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