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做了手术,好好地活着,和我一起上班,一起吃午餐,一起过周末了一个月。

我把这件事和其他小白不知道我发现的事堆到一起,关键时刻这些事都能成为我操纵他愧疚感的筹码。再次赞美我们的人间天使,道德楷模,他的内疚就是我的胜利。

我把这件事抖出来,作为一个借口。没想到我真的生气了,不能控制地头痛发作,思维都不能捋成直线。我不知道这次头痛会痛多久,我的丘比特大作战又该怎么办?

当你长期被一种病症纠缠,你最好看过这种病症的大量文献。成人偏头痛发作的时间区间常在四到七十二小时内,这回痛了大概六小时,中间吐过一次,状态很差,去不了卫生间,小白居然及时递给我呕吐袋。

我彻底缓过来,办公室里一片黑暗,不是因为遮光板,我撑开眼皮,电子表上闪亮的数字告诉我凌晨了。辨认轮廓,小白睡在我的沙发上。

我摇晃走向他,开始推他:“起来。”

小白用枕头捂住脸,把自己卷起来背对我,鼻音很浓,像个小孩:“别闹……你要是饿了,饼干在桌上……”

我的胃跟被洗劫过一样干净,什么都吐不出来。恶心还在,也什么都吃不下。他睡在沙发上面朝里,我站不住,在他身边坐下。我们身体挨着,他不介意我也不介意。

我坐了一会儿,不再天旋地转,一把抢走他的枕头。他呻吟:“夏启……”我说:“我想要你和我说话。”

小白这才清醒一些,睁开眼看我。他的眼睛水汪汪的闪闪发亮,我又一次意识到他比我小,四岁,他好像在二十四岁之后一天没再老过。而且漂亮,洋娃娃的漂亮,毛绒小熊的腼腆。他头发细软,平常用发乳定型,侧分露出额头。定型后的头发也柔软自然,额头光洁,有几缕总会无辜地碰到左侧眉毛尾端,小细节里的虚荣爱美。但他笑得那么灿烂,眼睛那么真诚,谁会忍心指出?

我一直觉得他不该是个老好人,年轻,漂亮,聪明,这些和老好人一点也不符合。他打了个小小的呵欠,揉脸坐到我身边,还没完全醒来地问:“好吧……说什么?”

我有一瞬间失去语言,陷入沉默。那是一种很莫名的感情,我想抛弃丘比特大作战,反正这个名字蠢得我不想认,直接问“你爱上了谁”。但这个问题没有问出口,我转去问别的:“为什么这六年里,不算冼琳琅,你只交过一个女朋友。”

就那一个,还半年不到就被她甩了。

小白压住一个呵欠,转过脸看我,我们在深夜凌晨的交界处,挨着坐在一起,他眼睛像是会笑:“你觉不觉得可能是因为这六年里我大部分时间都和你混在一起?”

“是我让你找不到女朋友?”

他笑了:“你说得好像这是你的责任,是我自愿自主地花时间和你在一起。”然后他停顿一下,有些感伤:“对于阿晓,其实你一开始说的是对的。”

他的前女友霍晓也是个黑客,代号dy,猩红糖果。我一开始就说过,你们长久不了——她全副精力集中在成为更强的黑客上,你的重要性大概能排二百零八。说实话,我欣赏这六年里每一个爱过他的女人,从霍晓到冼琳琅。我承认小白在网络公众安全方面很出色,否则方凰不会给他一个部门,但他和我们不同,小白是程序员,我和方凰,至少是成为管理者之前的方凰,是黑客。

我毫不留情:“所有女人甩了你以后都会变成更厉害的黑客,从这个角度看你做出了一定贡献。”

小白失笑,自嘲地说:“谢谢你的表扬,你的善解人意真是让我如释重负,一下子就感觉好多了。”

我说:“你喜欢过的人本质是一类,黑客,把自己当成宇宙中心,偏执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和你同龄或者比你小一两岁。”

他轻声说:“不一定要比我小的。”

很好,他没有否认过“他喜欢的人的本质”,只注意到年龄。无论他这次喜欢上谁,除了年龄比他大以外,和以往没有不同。

这当然是件好事,归功于男权社会,所有领域顶端的大多数都是男人。有需要的话,我会把小白和霍晓分手后接触过的每一个女性黑客都挖出来。我知道我做得到,我也愿意为小白做这件事,尽管这违背了某种黑客荣誉守则,那又怎样?你因为不想被规则束缚成为黑客,成为黑客以后反而要遵守黑客的守则?我们这些人类的自我矛盾太不可理喻。

我有一阵没有说话,陷在偏头痛后的情绪低潮里。小白看着我,说:“你现在正式不对我生气了?”

我“嗯”了一声。他笑起来,按着后颈:“办公室不是人睡的,你不能开车,我送你回去。”

我住的公寓上一个租客是一家外企的vp,父亲是美国驻日的军人,他小时候在日本长大,喜欢亚洲,在香港住过十年。他自己出钱把公寓重装了一遍,我喜欢他刷成红色的墙和水晶吊灯和假壁炉,所以租房,尽管我只有一个人,那是一间两居室。

我不想在我的公寓,我不想在这个城市。我想呆在有百兆光纤的深山老林里远离人迹,只在网上工作,按每小时计价,收比特币。

但是我不可以,我二十岁的时候愚蠢且不谨慎,太早把自己搞进什么名单里,导致我要生活在监视下。如果不是方凰保下我,给我她能给我的最大自由,我早就进疯人院了。

周六凌晨三点,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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