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是玄器,不,是灵器!”

竹妖深吸一口气后,又是骤然惊愕,“你修为浅薄,骤然动用灵器禁制,不怕把你自己吸成人干?修为全无都算侥幸,你若控制不了这把灵器,它失控之后肆意杀戮,你我都没有好下场。

“我也不逼你了,只求你放了苏真,其余什么都好说……”

比起之前假惺惺的妥协与无奈,此时的竹妖不像要反倒像人,既狠辣又重情,临死关头还不忘看着苏真,生怕自己的爱侣因此受伤。

楚衍面色也的确不好,一丝血色都没有。白得可怖白得淡薄,比苟延残喘的苏真脸色还差。

即便听到竹妖的话,他也垂着眼不应答。

六层,七层,八层。绯红短刀颤抖不休,声响尖锐又剧烈,直直钻进耳朵里,一往无前拔不出来。

小小院落已然变成金色的汪洋,肆意流淌聚合。连带着浅蓝天空,也跟着染上一片澄金。虽未至黄昏,却有了黄昏的景象。

白修齐不需多看。他神识也跟着尖锐轰鸣,时时刻刻提醒他,快些抛下这两人一妖离开,无缘无故留在此地就是送死。

可他强硬地拒绝了本能的催逼,脚下如同生了根般,立在原地不肯挪动一步。

事情发展到如今结果,也有他一份责任。和楚衍死在一块,不算多坏的结局,他心中还有几分微弱欣喜。

逼仄与压抑已经达到顶点,千钧一发胆战心惊,越是将断未断,越是时刻绷紧一颗心不得放松。

“你我何必同归于尽,道长前途广大,和我这样的妖物死在一块,根本不值当。你退一步,海阔天空一切好说。”竹妖为表诚意,甚至主动抽出右手晃了晃,密密麻麻根系又化为修长手指。

为了保命,再刺激这疯子才是最的选择。比狠心比谋略,终究还是自己输了,竹妖恨恨地想。

方才他们俩看似互相讥讽针锋相对,实则都为了拖延时间。真正瞧不出眉眼高低的人,怕是只有傻愣愣的白修齐一人。

竹妖以几百名凡人性命为质,行为不可谓不果决。可楚衍比竹妖更心狠,他赌上自己不顾生死,因此全赢。

有所顾忌的竹妖,终究比不上敢于玉石俱焚的楚衍。

楚衍秀美轮廓被金色照亮,光芒澄澈流淌在他鼻端眼角嘴唇,衬得他越发像端坐殿堂的神像,平静无波丝毫不动。

他快要握不住那把刀,指缝间已有鲜血流淌,但他的表情仍是漠然,不顾及生死,也不在乎后果。

不知为何,楚衍平静无波的瞳孔忽然一皱,他稍转头望向白修齐,“你后悔么?”

短短四字,含义太多。

问白修齐可是后悔与他相遇,更问他是否后悔,逼迫他到这般地步,下场太过凄惨。

已经不需言语,眼神交汇间,就胜过万千时光。白修齐眨眨眼,他忽然笑了:“能遇到你,我觉得很幸运。”

当真是不怪也为难,早将前路看得一清二楚,能够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无怨怼也无憎恶。

终于,绯红刀刃彻底变为金色。

它再不是一尾在楚衍掌心剧烈挣扎的鱼,而是顷刻化龙咆哮欲飞,观其声势震颤,都让人心惊胆战。

灵气耗尽,再也无法握住刀的楚衍,努力忍耐刹那,终于松开了手。这一疏忽,刀刃就彻底从他指间坠落,刹那间金色尽褪。

太快太迅捷,比雪花落在睫毛融化的短暂瞬间,更轻快。

无人支撑的苏真,缓慢地委顿向下。竹妖反应神速,右手再次化为细密根茎直插地底,左手一舒一卷,就将那人抱了满怀。

终于计划得逞的竹妖,眉尾张扬肆意得很,“输在我手上,你也不太亏。若是你修为再高那么一点,就能用那把刀将我捅个对穿。”

“不是你计谋不好,而是你太高估自己,眼高手低能力平平。这几百个凡人,就当你犯错的惩罚罢了,铭记在心之后,也该长点记性。”

话说到最后,竹妖忍不住肆意大笑。

固然那笑声明快又好听,却字字如针,狠厉又阴损地刺在白修齐心上,没出血却生疼。

炫耀得意过后,当然要肆意报复。竹妖右臂一扬,明明是细若丝线的根须,顿时紧绷得坚不可摧。

每一缕根须都自有方向径自向下,织成一张密密麻麻的网,蛰伏于整个小镇地底。竹妖连丝坠线地向上一拔,方圆十里就跟着晃动不休,最终酿成一场天大灾祸。

这就是惩罚,就是报复。谁叫那两个修士不知好歹,非要多管闲事?大不了换个地方,继续想办法给苏真续命。

只要苏真能继续活着,竹妖就并非一片惶然无安,也有了光亮与前途。

竹妖笑得快意极了,他的笑声很快哽在喉间。

委顿在地的那把刀,不知何时阴森森地飞而起,比风轻盈比雷霆可怖,聪慧狡黠地绕到竹妖后背,势如斩铁一刀而下,仍是利落顺畅犹如裂帛,丝毫不见阻碍与滞涩。

竹妖的眼瞳放大又收缩,他疑惑又惶恐地望了望自己胸前,左手摸了摸伤口,而后深绿血液才pēn_shè而出,溅了满地满院。

勉强愈合的伤口又被重新撕开,伤上加伤更加严重。那缕如骨附蛆般的刁钻灵气,又重新回来了,无孔不入有缝就钻。

明明他的本体坚固如铁,法宝都别想击穿,可在这把古怪的刀刃面前,一切都是徒劳。

喉咙都是嘶哑的,甚至无法出声。

原来疼痛到了极致,是这般可怖。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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