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堆成山的可乐瓶、面包袋、食品盒被打成了包,装上了车。有权有势的王壮还整了几辆大卡车,将垃圾拖进了北京市内最高价的回收站。卖了垃圾又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当小学校长又给每个参加义务劳动的同志发了碗大排盒饭後,王多老婆的绿色和平组织里。。。就剩她和王多俩人了!

第二年,王护士也参加到“义务劳动”的行列里。三年下来,龙舟赛成了信浓镇夏季一道不可缺少的风景。

“商机,商机!这叫商机!”每个镇上的穷人都学会了这句话也知道该做什麽了。大赛前的头一天,甄赣在王壮家的院子里看到成山的批发汽水,连小梅姐姐都从北京赶回来了。

“这是要干嘛啊?”甄参谋的不明白。

“赣啊,等会儿回诊所,搬箱汽水回去,冻冰箱里,明儿一早甭忘了让乐给我搬河边去!”王妈扯著喉咙在厨房里叫。

本来想说“我不爱喝汽水”的甄赣,老老实实地把沈沈的一箱汽水压在了自己的石膏大腿上,艰难地滚动了轮椅。

“赣啊,你回去瞅瞅,乐内装药的冰柜要是空著,你就再回来抬一箱。”

钱啊钱~,你到底是个神马东西?

1

我叫王菌。

认得汉字的人,第一眼看到我的名字都不敢相信!

因此,第一次,人们总叫我“王茵”。

所以。。。我千万次地重复著同一句话,

“是菌不是茵,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唉。。。中国人啥都好,就是想象力差了点,胆子也不够大~

为什麽叫“细菌”的“菌”而不是“绿茵”的“茵”?

因为爹妈生我的时候,正好都在没有一丝绿茵的大西北,做军事生化研究工作。他俩都是学生物化学的。

我还有个永远没见过面的哥哥,叫王细胞。

听我妈说,他落地没有二十四小时就死了。

我没见过他,可我爸妈都见过他们曾经的儿子。

我们家甚至还有一张他刚生下来时的照片!一个永远六个小时大的小婴儿~

这大概就是我小时排斥一切同龄人,莫名地跟王喜报很投缘的缘故。

六岁,我在基地外面的漫天黄土中第一次见到他,他说,

“额叫王喜报。”(要用陕西话来读这五个字)

我惊呆了!

他怎麽跟我哥一个名儿!

而且,他的牙。。。好白!

陕北吃馍的娃娃,他是我见过的牙最白的一个!甚至比我的牙还白~

小学1年级的那个冬天,我父母被调回北京。

和我仅仅只做了半年校友的王喜报,追在当时我离开的吉普车的後面叫,

“王俊(菌)。。。王俊(菌)。。。表忘了额。。。王喜报!王喜报!”

“喝!你别说~王站长的小喜报,对咱菌有点意思啊~”我那个天塌下来也乐得出来的爹抱著我说。

“他叫喜报?不叫细胞吗?”基地没有幼儿园,我才上了半年学,只认得“我爱北京天安门”几个闪光的大字~

基地的孩子虽然和周围农民的孩子在一个学校上学,他们说方言,我们都跟北京人的父母说普通话。

“细胞?喜报?”我爹用陕西话发著同样的音,说著不同的两组词,哈哈哈地大笑。

有什麽好笑的!

不就是一句老陕话!害得我以为王喜报是我天堂的哥投胎来找我~

我生在大西北长在大西北,只认得黄土地是自己的家。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虽然还不太懂事但也有点小忧伤~

可是我爹在笑。。。

我娘因为要回娘家已经兴奋了几个月了。

外带我觉得自己好像被王喜报骗了。我是一年级的小毛头,可他已经六年级了呀~怎麽从来没想到把他的名字写给我看!

所以,跟著火车!当!当有节奏的晃荡声,越来越多的绿色出现在眼前。。。

世界在我的眼前越来越大,越来越广袤。。。

渐渐地,我的世界离那片黄土地越来越远。

後来,就连梦里也不见了那漫天的黄土飞沙。

那片热土已经被我遗忘。还有那个黄土高原上小气象站长的儿子,王喜报。

以致与。。。二十多年过去。。。

在市政府的大厅里再见此人,惊得差点一个趔趄!

不好意思~当时惊的并不是认出了童年的玩伴儿。

分开二十多年,一个人怎麽可能对自己六岁时只认识了半年的人有记忆?

惊的是。。。我认出了。。。他是。。。前不久。。。在电梯里。。。和我做过一次的人!

怎麽竟然跟我在同一个地方混饭吃?

天涯无处不相逢?

这、这、这。。。中奖率也忒高了点吧!尤其对我这种桃花运一向是负数的人来说。

做了那种龌龊事的两个人,在市政府大厅鲜红的五星红旗下再遇。

我是没什麽~

被我聚光的小眼睛s,he得脸都红了的人,擦肩而过的时候,我看见,那家夥的左脚竟然踩到了自己的右脚!

就是见他差点摔个大跟头,我也没敢出手扶~

我要避嫌啊。我要避嫌!

我以为,即使同在一个屋檐下,上千号的人口,哪那麽容易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x_i,ng嘛,就跟大米饭一样~

人人吃,天天吃!吃完跟屎一样屙了就忘了!不稀奇啦~

保证下次别再那麽倒楣,兔子吃了窝边草不就行了?

忘却!忘却!忘却是美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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