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还未落下,裴邵仁已经坐在段砚行房间里的靠窗单人沙发上,不紧不慢地端着一杯浓香四溢的咖啡。西装革履,金丝边眼镜光亮如新,好像随时能拿出电脑和文件夹开始运筹帷幄的样子。

“弟弟啊,二哥实在是万分的想念你啊!”

裴邵仁满面舒心惬意,古韵悠长的说话调调让段砚行面皮抽了三下,薄薄的皮肤不禁泛出红润来。

裴邵仁瞧出他的尴尬,眼眉笑弯了。他叹了口气,说:“二哥,我等的是消息,不是你的人。你亲自过来一趟,让我有点为难。”

段砚行把话说得很直,他深知如果给裴邵仁留一点情面,这位裴家的现任当家可不止是得寸进尺。

裴邵仁也好像有些失落地悠悠叹了两声,却不失笑容道:“跟自家哥哥有什么好为难的,你心里的芥蒂二哥明白,只是多少留点余地让二哥有所念想就好。”

他二哥这个人表面看着实温润如玉,举手投足慢条斯理,谈吐一派文人雅士的风格,圆滑细腻,整日都是一张满面春风的笑脸,喜怒无形于色。

他用略带伤感的语气淡淡地说出这样的话语,确实有着触动心弦,令人心软怜悯的效果。

也不知当初,裴家的院子里,古灵j-i,ng怪的裴三少爷是如何没有节c,ao地跟他二哥搞上了,这里头或许有工于心计的裴邵仁施以压迫,有身份卑贱的裴易寻为求自保的苦衷而做出妥协,这些明面上都看不出来。

自从段砚行重生以来,裴邵仁基本上还是和他保持兄友弟恭,和睦融融的状态。

段砚行立场坚定,决计要和二哥划清这道界线。

他看着裴邵仁温和脉脉的脸庞,狠下决心,冷酷地说:“二哥,有件事弟弟一定要跟你说明白。”

裴邵仁慢慢地眨了下眼睛,似乎是刻意要让睫毛眼皮翻动得那样缓慢,流淌在眼底的那丝神情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他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段砚行便道:“我们以前的那种关系,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希望二哥……能放过我,不要再计较我们过去做过的那些事,这样,我才好坦然地面对哥哥你。”

时间流逝的速度变得格外缓慢,一分一秒都像剥茧抽丝那样啃噬人的耐心。

段砚行等着二哥的反应,而裴邵仁最后做出的反应也出乎他意料。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搁下咖啡杯,扶了扶眼镜,就像是不经意的习惯动作,勾起的唇角并没有恶意的意味,镜片后面露出一双细长的眼。

温柔,而沉静。

过了一会,裴邵仁用手半捂着嘴,笑得有些轻狂。笑过以后,才又恢复平易近人的姿态。

“早知道弟弟是个酿下大祸便撒手而去的人,都这个样子了,二哥怎么不去计较?”裴邵仁一言一语细水长流,一丝额发耷拉下来,在平整的额前轻轻晃动,有些不羁的味道。

段砚行脸色紧绷,严肃得像要上战场。

裴邵仁看他那么紧张,温柔地笑了:“自从弟弟被带到裴家以后,裴家兄弟的情分都被弟弟搅成一锅浑水。大哥十年以来不进家门,对我这个弟弟始终带着有色眼镜相看,老爷子眼里也容不下我这个儿子,我们的母亲怨我抢了大哥的继承权,对我除了忍气吞声以外,母子情分大概不剩下多少了。”

裴邵仁眼神定了定,再缓缓拿起咖啡杯来:“不过,二哥心里也早有准备,这些个烂摊子迟早还是要由二哥来收拾,裴家的事,弟弟就不用再c,ao心了。”

段砚行除了沉默不语以外,找不到更为妥当的表示。

裴二少爷比谁都深藏不露,他的一切都是表面上看不出来的。说不定他此刻气定神闲和你聊天,下一刻就扑上来将你活活撕碎了。

段砚行连根指头都不敢动。

裴邵仁喝了一口咖啡,叹出一口气来,再而注视他时,已是一派沉稳淡定的模样:“你要我查的那个女人,虽然不能确定,但极有可能是fbi。”

话题转移得有些唐突。

答案出乎意料,段砚行惊愕得脸色发白,眉头揪紧:“fbi?!”

裴邵仁点头:“她的户籍上名字是洛敏,新加坡人,十五岁移居美国,之后一家三口都入籍成为美国公民。八年前父母双亡,她到中国来留学,读的是编导研究生,毕业后进入叶慎荣的公司工作,一直定居在z市。”

段砚行神情凝重地问:“你从哪里看出她是fbi?”

他的二哥是在黑道上混得风生水起,呼风唤雨的人,经常与各种身份特殊的人物打交道,做出这样的判断可信度十分高。

段砚行不是怀疑,只是心里不由得忌惮,叶慎荣身边竟隐匿着fbi?

而且,还和云觞走得很近!

裴邵仁笃定地喝着咖啡,笑了笑,不急不躁说:“履历上看不出破绽,只不过,这人啊,干过些什么事总会留下蛛丝马迹,她在叶慎荣公司那么活跃,却始终只是个小秘书,那就不得不引人怀疑了。”

“而且,”裴邵仁进而强调,“你想想叶慎荣什么身份?他们家祖业是在美国做军火生意的,和美国国防部直接挂钩。他一个人待在中国,身边带几个fbi保护他并不奇怪。”

段砚行知道叶慎荣的家世很了不得,但他从没有去细想过这位阔少爷如何举足轻重。

说来也滑稽,他一心只把叶慎荣当作是用钱财夺走云觞的情敌,横刀夺爱的衣冠qín_shòu。除此之外,这个人有多少手腕,有多厉害,他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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