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利索之后,哄着前面三个人从花圃出去,上车奔市区而去。于雷一路上看着车子的去向,知道正是往他爸通常宴延重要客人的一处餐馆走。他偷偷从座位底下捏了捏陈可的屁股,陈可脸上一红,没敢动弹,于雷掩嘴而笑。

到了饭店,走进包厢的客厅坐下,于雷暗暗地有些稀罕。他知道这边的几个包间逢到假日都是不外租的,专门留给大单位可能有需要的首长们,他爹平时不动声响的,这一办起事来还真都是大手笔!

等坐下来以后,他妈哄走了服务员,于雷晓得着便是要说些什么了,心下陡然一紧。他可知道他这对爹娘是如何可以在关键时刻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果然,他爹少顷便发话了:“陈可,我们有点事要和你说说。”

没有袖子可拽,于雷赶紧拉了拉他妈的披肩,做愁眉苦脸状。他妈往他手上轻轻一拍,瞥了瞥眼,于雷只好不做声了。

既然是当着我的面说,他心想,那估计不会是什么坏事,无非是陈可尴尬一场,事后补个道歉便是了。

可他爸接下来的话,却是于雷事前所料想不到的,只听他缓缓开口道:“于雷的爷爷以前也是心血管上的毛病,做心脏搭桥也就是没两年之前的事。

陈可冲着于雷他爹眨了眨眼睛,不知何意,只好点了点头。

“当时是在总院做的手术,那边心外的主任和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他接着说:“上午听你说你父亲也是这个方面的毛病,所以看看你们是不是有更好的选择,不然的话,我们就去和那边打声招呼,没有问题的。”

“心脏上的事,还是力求稳妥的好。”他又补了一句。

于母在谈话途中就坐过来把手搭在陈可的肩上,这时候也c-h-a话说道:“是啊,总院在全国做这个都是一流的,这个主任给好几个中央领导都动过刀呢。”

她见陈可有些不知所措,嘴里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于是又补充道:“要不是特别亲的人,这些事别人不开口我们也是不好管的,我和于雷爸爸都是把你当家里人看才跟你说这些,你要跟我们客气那可就真是生分了!”

听着这些话,陈可心里酸酸的,鼻子也是酸酸的。除了外婆,他的一生中从没有别的长辈用这样的口气跟他说过话。他的父母都是极不会表达自己感情的人,表扬,批评,甚至呵责,永远都是淡言淡语。虽然人们都说感情不在嘴上而在心里,可在很多的时候,只有把感情说出来,才能让别人感受得到,这是陈可从于雷身上,从他们之间的相处中学到的东西,也是他现在从于雷父母身上学到的东西。

这一路上,他听着于雷母亲的唠叨,让她亲热地搂着自己,好像真的有了一种被母亲呵护的错觉,让他想要报答对方所做的一切。

他整理了一下混乱地头绪,终于鼓起勇气,大声地说道:“叔叔,阿姨,真地谢谢你们对我这么关心,虽然我觉得自己也并不值得你们这么……这么费心,但是我一定会跟我爸爸说的,先替他谢谢你们了。”

于雷父母遂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说了些细枝末节的话之后,于母便招呼着大家上桌。

陈可站起来,走到于雷的身边,扭过头去,见他正冲着自己笑着,于是也冲他笑了。

看,要说这些话也不是件那么困难的事情,是吧?

上桌不久,凉菜便端了上来,于雷父亲让服务员给每个人倒上啤酒,举杯道:“刚才他妈也说了,小可在我们看就和家人一样,所以今天这顿既是给他接风,也算是我们的家宴,来吧。”

大家举杯碰过,便举著就餐。

凉菜四个,各有古怪,吃着却也一般。

一个“金粉银皮”,较一般的凉粉也就是多了点蟹黄,调料里多了几分食蟹时必备的姜醋味,再也就未见其长,要价却是不菲,上了四百大元;一个凉拌蛇皮,这在当时的上海风靡一时,于雷他爹极力地怂恿陈可多吃,说上海的某位副市长在席上最爱的便是蛇皮和全白的红烧r_ou_,此二者皆大益于美容;一个凉拌鱼腥草,这是于母的例菜,是她诸多古怪的养生食谱之一,究竟对健康有甚好处陈可是不清楚了,但其腥怪难闻着实令他退避三舍;还有一个卤炙鹅掌,却是极见佳味,于母见陈可多动了几口,还特特地又点了一份上来。

主菜六道,幸好没再有什么希奇古怪的玩意。

头两个上的都是于雷的例菜,他父亲单位里平时要c,ao办筵席的干事们无不知道他这两口爱好。

“我们这儿子不开眼,放着那么多好的,还是最喜欢吃这些东西。”于雷母亲指了指桌上的菜,说。

于雷想起陈可当时对自己的评价——“就喜欢吃没高级感的东西”,不禁和陈可对目而笑。

这两道菜确实没什么稀罕。一个是海鲜锅巴,这锅巴本是锅底上粘着糊米,是猪八戒才爱吃的东西,陈可觉着把它和海鲜做一块在本质上有些滑稽。另一个是糖醋排骨,杭帮菜的做法,先把小排裹上面炸过,再淋上糖醋汁,看上去黑不溜秋的。

于雷父母都没怎么碰这两个盘子,单便宜了于雷陈可二人,吃了个尽兴。不过也到底是能要出这个价来的馆子,除了环境格外地雅致之外,在做菜的用料和技术上果然也是胜人一筹。陈可虽不j-i,ng于此道,却也能尝得出这简简单单的两道菜和别处做的不同。

三、四、五道则是较能标榜身份的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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