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瞻洛眉头拧得更紧,却听薛子安兀自道,“告诉酒久那丫头,让她别傻了。”

“什么?”

“那个傻丫头啊,非得认着我是她救命恩人,死磕到底跟着我,”薛子安无奈地笑了笑,“也老大不小了,该寻个好夫婿了。”

一顿,突然郑重道,“这件事交给你了。”末了,他叹了口气,“可惜我看不到了……”

苏瞻洛心陡然一沉,“你……”在交代遗言?

“行了,”薛子安展眉看他,笑道,“告诉你,你想知道的,我的目的。”

说罢,他止了脚步。

“你!”

苏瞻洛手中的剑却因为惯x_i,ng没能停下,他眼睁睁看着剑脱手而出,朝着他胸口而去。

但他却还在笑着,是苏瞻洛许久未见过的、真真正正的那种笑容,从眼角到眉梢尽染笑意,坦然地仿佛是去作乐而不是去赴死。

他说喜欢他的时候,给他渡了一口带药的酒。

他将苏瞻秋带走,将她的头颅摆在他的面前。

他杀了殷落,又将一心相信他的殷满满作要挟。

每一件事都能让苏瞻洛心痛,心酸,心哀。

苏瞻洛几乎觉得,薛子安在逼他,逼他发怒,逼他动武,逼他把剑横到自己脖子上。

他陡然忆起那日天仙楼里几乎要将他斩杀的时候,那时候,他又哭又笑,压抑着什么,却对他说。

——杀了我。

然后呢?

剑刃没入他胸口的时候,苏瞻洛觉得时间都停滞了。

薛子安一双笑弯的桃花眼里,流转着他从未见过的潋滟。

他说,“阿洛啊,我做所有的目的,都是为了让你好好活着。”

苏瞻洛呼吸骤停。

他心里有个声音在不停呐喊着:停下、停下……

恍惚间,他突然明白了上次在酒楼里,为什么剑尖在颤抖。

就算这个人伤天害理,坏事做尽,可当他舒展眉头,一双弯下的眼瞳注视着自己的时候,那柄剑,就再也不想举起。

可出手的剑,哪有回来的道理?

直到眼前划过碧蝶一角绿衣,直到衣袖被人拽了又拽,直到耳旁充斥着杀伐不歇的呐喊与少女时断时续的抽泣声,苏瞻洛才恍然大梦初醒。

薛子安仰面倒在地上,合上了那双曾y-in暗过,也曾潋滟过的桃花眼,他的胸口上c-h-a着那柄他赔给他的剑。

一阵凄厉的笛声响彻云霄,尸人们停止了动作,打得早已伤痕累累的江湖人也不由停下攻击,警惕地注视着她。

“诸位停手吧,”碧蝶平静道,“我们输了。”

如此坦荡的承认让所有人愣了愣,但总有人反应极快。

“放屁!你一句输了就一笔勾销?”灰绿衣裳的少年喊道,“我们的盟主被你们杀了!”

“对对对!”剩下的江湖人反应过来,不少人连声附议。

碧蝶从怀中拿出盟主玉牌,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不少蠢蠢欲动的人刚想有动作,却提防着碧蝶手中的笛与身边紧紧阻挡着的尸人。

“江湖中人,讲究的是信用,这点我们邪道也好,你们正道也好,皆须恪守。”碧蝶扫了众人一眼,尽管身材弱小,但说的话却掷地有声。

她说罢,看了看愣神的苏瞻洛,将玉牌交给了殷满满。

江湖人一愣,随即低下头交头接耳起来。

所有人心知肚明,她说得是先前薛子安说的那条。

谁杀了他,谁就能得到玉牌,谁就是下一届盟主。

本来,武林盟主的选举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在继承仪式上,老盟主与新盟主都要尽力一战,新盟主只有战胜了老盟主方才能继承玉牌。

薛子安打败了殷落,拿到了玉牌,苏瞻洛打败了薛子安,也理应得到玉牌。

“可苏瞻洛趁人之危!”有人喊道,“他打败薛子安的时候,薛子安已经连战三场!”

“诶,老兄,你咋老跟人一剑山庄过不去,”那个蒙面少年道,“方才的局势大家也都见着了,要说趁人之危,咱每个人都能趁人之危,但也没人趁啊。”

晏亭心底不屑地冷哼一声,心道:歪理,方才的形势分明是尸人将他们团团围住,哪能突出重围。

但晏亭不会动嘴,自然有人替他说出这些。

“实在不行再打一次?”

“现在大家都挺累的,要不咱改日?”

“改个什么日啊!快点打!不然你让他们邪派拿着玉牌?”

“我说老兄,你这吃相也太难看了吧?这么惦记着盟主的位置?”

“我……”

“够了!”殷满满带着哭腔的吼声震住了所有在场的江湖人。

“我爹死在梅花拐手上,我大伯死在薛子安手上,我也曾被尸人暗害,”殷满满狠狠抹了把脸上的泪,“在这些时候,你们人都在哪里?!”

白墨讷讷地挠着头,想拉一拉殷满满的袖口,却又被她陡然爆发的气势吓地不敢动作。

“你们当中,有多少是冲着我大伯的盟主玉牌来的?”

“你们当中,有多少是冲着闻名一时的药人册来的?”

“你们当中,又有多少是攀着我大伯早些去死,好偷来玉牌一登高位的?”

苏瞻洛回过神,掐了掐眉心,去拉殷满满的袖口,“满满,别说了……”

“我要说!”殷满满甩开他的手,她将玉牌展在众人眼前,“因为这块东西,大伯被门派里的人逼得东躲西藏,我爹去世之后,这些人当大伯失了帮衬,多了我这个拖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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