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胡大夫是个好大夫,我以为要请动他我得动用武力,没想到他只是穿了件外套就二话不说跟我走了,为此,我很是感动。

我满怀希望带着胡大夫回到客栈的时候,画一尘却不见了。那么小的房间,那么小的床,我揉了好几遍眼睛都没找到他。

朦胧的看见胡大夫往床头走去,依稀听见他说:“床还是温热的,床上有血迹,地上却没有,所以,姑娘,你要我救的那人大概是被人带走了。”

“他会死吗?”我问。

“这个老夫不知道,天命有归,这世上的人啊,命都是天注定的,如果天要你死,你今天逃得过,明天也一定逃不过,反过来也一样,老天不让你死,即便你一脚都已经踏进鬼门关了,他老人家还是会把你踢回来的。我做大夫这几十年,早已看透生死,听我一句劝,不管人死人活,你还是要好好过啊。”再接着,是一只不怎么有力的手拍在我的肩膀上,然后是关门的声音。

我从没一刻觉得这样无助过,即便离家出走,我也总是想着,反正我还是能走回去。我深深的明白,我现在正走的这条路,没办法往回走。

接下来的时间,我睡了个绵长却噩梦连连的觉,起床时已近中午,房门外的走廊上有店小二四处跑动的声音,我走出去,推开门,中气十足的喊:“小二,我要吃饭!”

我要吃饭,吃饱了饭有了力气才能去找三师伯,才能去找画一尘,才能去做想做的事情。

小二来送饭的当口,我打听清楚了大师伯要我找的那人的住处。吃完午饭赶到那儿时,那人家门大开着,里面有着黑毛大狗一直朝我狂喊,我却始终没见到有人出来。于是我不由自主的琢磨着大师伯说让我去找的那个姓虞的,会不会其实是只狗。也就在这时,我的身后响起一串脚步声,不疾不徐,颇有兴致的样子。

“小姑娘,你是看上我家赖赖吗?”这声音里带着厚重的笑意,促得我回头去看。

是个笑得很温和的中年大叔,灰布大褂,武者之气尽显。他看了看我,又越过我,皱着眉对那只嗷嗷乱叫的狗说:“赖赖,你又唬人了,小心爹不带你出去玩。”

听了这话,我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脸有些松动,只得快声道:“请问,大叔您可是虞自秋虞先生?”

“哦?你晓得虞先生?”

那大叔正伸手给那只大黑狗舔,我看着有些紧,赶紧别开眼,道:“我大师伯顾伯平让我来找你,我叫马蓝。”

“哦?有什么信物吗?”

我先是一愣,随即想起我临走时大师伯确实交过一件东西给我,于是赶紧从怀

里把它掏出来,转个身递到他面前说:“本来和我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师兄……”脑子里冒出画一尘满脸是血的样子,我又一阵紧,道,“顾师伯说你知道三师伯的消息。”

那个虞先生头也没抬就说:“你是梅四凤手下的弟子吧?”

“是的,先生。”

“第一次下山?”

“是的,先生。”

“没有人告诉过你,山下的人都是老虎,不要相信陌生人吗?”他终于回头,却是很严肃的看着我,继续说,“从头到尾我没和你说过自己是虞自秋,你张手就把信物给我,开口就暴露自己身份,你这样,”说到这里,他停住,用一种低得诡异的声音说,“很容易死。”

我的紧得不能再紧,然后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下面我们来……”他的话到这里倏然而止,我抬头看他,他正低头看我手上的东西,那是一枚土黄色的小印章。

他的目光定住,同时,他的手却有些颤抖的伸向我,声音也和动作一样:“把……把这个给我看看。”

我几乎就要给他,却突然想起他的话,又捏紧了那印章,把手收回来。然后我听见他明显的吸气声,撇去对他这举动的好奇,我认真的看着他:“我凭什么相信你就是虞自秋?”

他的眼珠子在眼眶里缩小又放大,放大又缩小,然后他闭了闭眼说:“那枚印章上刻着‘染’字,你只需看一眼就可以确定。”

我当然早就知道那上面刻着这个字,问那个问题只是觉得不放心,这位虞大叔看印章的样子太奇怪,奇怪到我觉得他会将那章子据为己有,他看起来太爱不释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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