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歌还未加冠,有一部分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大朵娇艳的粉牡丹簪上去,并不显得怪异,反而令他面如傅粉,透着一股艳色出来。

这种艳色不是女娘那般千娇百媚的艳,而是艳中有带着一股勃发的锐意,任一个人看来,都不会将沈歌看成女娘。

后头榜眼、探花相貌也不错,能名列一榜,面貌先得端正,不然连贡院都进不了。不过有沈歌珠玉在前,后头两人即使再端正,也被压制得黯淡无光。

大燕朝开国几十载,状元游街也举行过好几次,然这一次乃是第一次出现榜眼与探花被状元的风采压制得灰头土脸的情形。

恩荣街两旁人山人海,许多百姓将儿女托在肩上,就为一睹三名一甲进士的风姿。

有花瓣从沿街百姓的提篮中不断洒到三人头上,不过沈歌头上的花瓣如夏季暴雨,大片大片的花瓣如不要钱般往他头上扬,令他整个人都沐浴在花雨之中。

与他相比,后面的榜眼与探花那头声势小得多,沈歌这边的花雨如暴雨倾盆,他们那头的花雨则好似飞扬的小雪,稀稀拉拉的花瓣只是偶尔被洒到他们头上。

他们这头的花有许多甚至是沈歌那头的花瓣来不及落地,被舞起来之故。

好在沈歌骑术不错,没有被这乱花迷了眼。

街道两旁的酒楼茶馆中一直有女娘在尖叫,嘴里嚷着“沈郎,看这里”之类的话语,偶尔能听到少年们清亮的声音。有小孩儿在父亲的鼓励之下,也会开口叫一两声“沈状元”,好沾沾喜气。

此刻极热闹,叫嚷的人极多,并无谁追究谁是否失态,众人都极放得开。

密集的香包不断望沈歌头上砸来,有香粉漏出来,沾沈歌一身香气。

待马走到鸿喜楼,一直躲香包的沈歌主动抬头往上看。

在二楼观状元游街的女娘们发出一声声尖叫,急忙整理衣装。

沈歌一眼扫过一张张美丽的脸,目光并未停留,直到扫到某个窗口前站着的那名俊美男人时,沈歌忽然朝他挥挥手,对他展颜一笑。

沈歌这笑容在花雨之中忽然闪现,就如久y-in的青黑色天空忽然透出一股暖阳般,别提多引人注目。

女娘们的尖叫声瞬时间震耳欲聋。

“沈郎对我笑了!”

“胡说,明明是对笑。沈郎啊啊啊啊——看这里!!!”

“我这心跳得快喘不上气了!天呐!沈郎为何会这样俊?!”

“孩儿,你看到沈状元了么?你日后也要好好念书,像沈状元一般骑马游街,接受大伙的祝愿。”

坐在父亲肩上的孩子眨巴眨巴眼睛,弯腰在父亲耳边n_ai声n_ai气地问:“爹,我能不能不考状元,就要沈状元这样一个新娘子啊?”

当爹的还未说话,他娘亲在一旁哈哈笑两声,“若是沈郎,你能娶他当新娘子,娘亲也不反对呐。”

周围极嘈杂,谁都难以听见谁说话,但不妨碍大伙互相叫嚷。

荀飞光站在二楼窗前,望着底下仿佛在发光一般的沈歌,脸上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沈歌眼尖,捕捉到那一抹笑容时,心瞬间跳得极快,耳中眼中仿佛什么也容不下,只有荀飞光那一个浅淡的笑容。

荀飞光见沈歌失神的模样,忽然朝他挥挥手。

沈歌好险没随着周围的女娘一起尖叫一声。

胯下的白马继续走,很快荀飞光便被抛在后头,沈歌忍不住回头看,又引来一声声尖叫。

直到马抵达小雁塔,沈歌还未回过神来。

进了小雁塔的门,榜眼和探花松口气。

探花心有余悸道:“我先前也见过进士游街,可哪次也不如今次这般热闹。周围女娘们的叫嚷声险些没叫我摔下马去。”

榜眼心中郁闷,他就在沈歌后头,百姓都光顾着瞧沈歌去了,压根就没几人看他,后头的探花还好些,沈歌已经走得有些远,百姓的目光总能落回他身上。

榜眼淡淡接道:“这次游街,当真是难见的盛事,我耳朵也快震聋。”

沈歌知他嫌自己太露风头,道:“我不仅快被震聋,还险些被砸瞎,你们瞧我这花,花瓣都快掉光了。”

两人一瞧,沈歌耳侧簪的那朵牡丹果然只剩稀稀落落的几瓣残花。

榜眼仍有些酸,笑着打趣道:“花零落怕甚,外头那些女娘们不比花娇?”

“我心已有主,花再娇有何用?”

两人闻言不由望沈歌一眼,探花笑问:“看来沈状元好事将近,要双喜临门。”

沈歌大大方方承认,拱手笑道:“是,我六月要回乡成婚,两位若是有空,不妨过来喝杯水酒。”

授官后两人得回乡办诸多事宜,自然无时间去沈歌那里喝喜酒。不过听闻沈歌要回乡成婚,两人以为他已在乡下定亲,所娶的并非高门贵女,心中不由微微带着一丝喜意。

两人拱手朝沈歌道贺完,小雁塔已近在眼前。

在礼官的指引下,三人上了塔,又换上由彩绸、彩绢剪裁而成的绢花。

沈歌所簪之花,枝叶皆为白银打造,并饰以翠羽,底下挂着个写了“恩荣宴”的鎏金银牌。

其余进士也簪着花,不过底下挂着的牌子只是普通银牌,花上亦无翠羽,与沈歌之花有所区别。

沈歌心神一直在荀飞光那一笑上,题字也无甚心情,只是在众进士的簇拥下随大流题了一首诗。

雁塔题字过后便是荣恩宴,此宴唯有新科进士与皇帝参加,众进士按席位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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