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嘉翔一直观察着乐辰的表情,看他一会儿苦恼地皱眉,一会儿又敛神苦思,还会不经意地展露一丝放松的笑意,脸部表情可谓丰富,看来他无论怎么变,这些习惯却一直带着,就是太单纯了些,摆在他面前的,好像是个一览无余的赤 裸灵魂,没有别的阻隔,让他清楚地看清。

和乐辰在一起,虞嘉翔总有非常轻松惬意的感觉,也许这种感觉就来自于他的单纯随意与无拘无束,也许,这就是自己对他念念不忘的原因。

虞嘉翔回头看了看桌上放着的琵琶,梨身曲颈,紫檀木所制,说道,“以前都不知道你会琵琶,没想到你还是一个多才的人。”

乐辰听他那口气带着点酸味,实在算不上是在表扬自己,也许又是要讥嘲自己,于是回道,“就会一些娱人娱己的小玩意儿,又不会做什么安邦定国的大事!”

“你倒变得伶牙俐齿了,这是在说朕吗?”虞嘉翔起身将那琵琶拿到手里,坐回床畔拨了拨,声音倒是清脆,不过不成曲。

乐辰听他那糟蹋乐器的声音,说道,“没有说你,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我真的不会做什么大事,人也没什么大理想,能过过小日子就行了。”

虞嘉翔手里乱拨着琴弦,看着乐辰露出一副平静的样子,想他这副样子真让人喜欢。乐辰本来想继续说下去,询问虞嘉翔什么时候能放他去过小日子,不要将他拘在这里了,但听虞嘉翔乱拨琴弦,那声音实在刺耳尖锐,爱琴之心让他担心虞嘉翔说不定就将那琵琶给弄坏了,马上挪了身体,过去一手摸到琵琶颈,一手按住虞嘉翔的手,说道,“你别糟蹋东西!”

虞嘉翔何曾被人这般呵斥了,但他居然不恼,而是笑嘻嘻地说道,“朕没想糟蹋你这琵琶,只是不会能有什么办法,你来教教朕!”

乐辰蹙了眉,“你学这个做什么,自有人弹给你听。”

“来教教吧!趁朕还想学的时候!”虞嘉翔继续要求道。

乐辰没有办法,要拿过那把琵琶给虞嘉翔示范音和指法,却听虞嘉翔说道,“手把手教好了!你这样拿过去拨,朕可看不懂。”

乐辰有种又要上当受骗的感觉,但又想自己不应该太违逆皇帝的意思,便答应了。

当虞嘉翔将乐辰抱到怀里,头从他肩膀上探过来,温热的呼吸就在他耳畔颈项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是真的又上当了。

乐辰心里愤愤,虞嘉翔却当不知道,两人在床上抱着那把琵琶,虞嘉翔握着乐辰的手,不像乐辰在教他倒像虞嘉翔是老师一般。

乐辰被虞嘉翔紧贴着,实在是气不过了,吼道,“你刚才还答应我说我不愿意你就不勉强的,现在你这是做什么?”

虞嘉翔手上动作顿了一下,声音里带着万分无辜,“朕没有勉强你侍寝,这只是让你教着弹琵琶而已呀!”

乐辰被他气得一口气喘不上来,脸涨得通红,以前肺腑受伤,至今还没有好,呼吸间就有些为难,虞嘉翔也发现了乐辰的异状,马上不敢再放肆,将琵琶扔到一边去,将他抱到怀里,看乐辰捂着胸口,便给他轻轻揉着,急切又小心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乐辰瞪眼睛不说话。

“是不是病犯了,朕让叫大夫来给你看看。”虞嘉翔说着就要下床。

楚太医虽然走了,但王府里本身就配备有不错的大夫,虞嘉翔要传唤,乐辰马上抓住他的手臂,喘着气说道,“别,没,没什么,缓……口气就好。”

没想到乐辰身体差成这样,就连开会儿玩笑就这样了。虞嘉翔心疼乐辰,便再不敢这般逗他。揉着乐辰的胸口,看他好些了,便去倒了杯热参茶来让他喝了。

虞嘉翔之后不敢再有别的过分要求,离午膳还有一会儿,便让乐辰弹首曲子来打发时间。

相对于被虞嘉翔吃豆腐和接受他的别的奇怪的要求,弹琵琶打发时间是乐辰最乐意的事情了。

乐辰要从床上起来,虞嘉翔将他按在里面,用被子给他搭了腿脚,说道,“就坐在床上弹好了,反正朕对听曲没有多大兴趣,你随便弹两手就行了。什么曲有误周郎顾,在朕身上是没有用的,你全弹错了,估计朕都听不出来。”

虞嘉翔母亲是个琴棋书画样样j-i,ng通的女子,虞嘉翔却是个从小就不学无术的,估计除了棋和书拿得出手,别的都不行,在音乐上更是个音盲,以前流连青楼乐坊,每次听曲,真没听出来别人所说的京城第一乐师和一般人到底弹得有何区别,不过,他糊弄人的功夫倒是一流,所有人都当他是品鉴的名家。

乐辰早看惯了虞嘉翔的这种下里巴人的品x_i,ng,其实,在他眼盲之前,他也对音乐方面很不屑的,只是,后来当世界只剩下声音和触觉的时候,这就是他最美好的那个世界了,不自觉的,他便追寻其中的美。

乐辰不理会虞嘉翔的话,让他拿来了刚才脱下来放到一边高几盒子里的假指甲戴上,坐在床上抱着琵琶,开始是调音,摸到琵琶后,乐辰的心平静了下来,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自己和琵琶,眼帘低垂,那琵琶就像是他至深的爱人一般,让他热爱与眷恋。

乐辰弹了最拿手的两曲,神情专注,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琴音如时光流泻入空间,感染听到她的每一个人。

虞嘉翔虽是个音盲,但听得多了,还是知道乐辰是真的弹得不错,只是,他讨厌乐辰沉浸在弹奏的乐趣里而将他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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