樘华活了那样久,从未见过如此光景,仿佛将人一生都浓缩成这短短两个小时似的,每一个舞动消耗的都是生命,透出摄人心魄的力量。

阮时解带着樘华来到地下停车场,将他塞到副驾驶座上,带着他飞快开车回去。

回到阮时解家里快速换好衣裳,樘华直至身体变得快半透明之时,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阮时解屈指轻轻敲了敲他脑袋,“别想那么多,回去好好睡一觉。”

“是,先生。”

第二天一早醒来,樘华仍在回味。

舞蹈真美,再看看现实里的光景,每日除读书散步之外,也无甚好做,樘华霎时有些失落。

江平原出来,见他情绪不高,眉头微微皱起,走至他身边,伸手探他脑门:“身子不舒服?”

樘华往后仰了一下,江平原炽热大掌仍贴了过来,樘华只好乖乖让他探热度,嘴里说道:“没,做了个美梦,有些回不过神来。”

多大个人了,江平原哑然失笑,收回手,“得,公子您慢慢回神,我去瞧瞧今日吃什么。”

樘华点头继续刷牙,余义端水过来,他心不在焉,猫擦脸一般随手用s-hi帕子划拉了两下脸,将帕子拧干挂到架子上,而后坐着发呆。

余义与宁维不敢打扰他,一个洒扫院子,另一个则颠颠追着江平原,要去帮手。

江平原托着包子、菜粥、小菜等回来后,樘华总算回过了神,深吸一口气,“今日早饭好香。”

“明日再给您换别的。”江平原伺候他用早饭,道:“公子,县里怕找不着人烧瓷了。”

樘华心里早有准备,闻言并未太过沮丧,他打起j-i,ng神道:“那我请人留意皇都里有无愿意过来的匠人。”

江平原话题一转:“我认识一位烧瓷人,人有些不通世事,手艺倒不错。他在古宁县混得不好,颇有些穷困潦倒,若是请他,他应当愿意过来。公子若要,我写信请他过来一趟。”

“是你朋友?”

江平原一笑,“朋友倒算不上,不过一起喝过两回酒,还算熟悉。”

樘华沉吟:“我知晓一些釉彩方子,若他过来,得签个身契,二十年三十年,日后恐怕不那么自由。你问问他,他若是愿意,尽管过来试试。”

江平原笑道:“他烧了一辈子瓷器,最在意手上活计,有新釉他应当愿意过来。”

“成,我这头也写信,打探一下皇都里是否有好的烧瓷人选。”

谈妥人选,樘华揉揉眉心,道:“既然已有人选,我们要着手选址准备建窑买瓷土了。这方面我不大熟,你问问有无会建瓷窑的人,若无,便先选址,待烧瓷师傅过来再探讨如何建窑。”

樘华这段时日看了些书,知晓烧瓷须得先练泥、拉坯、印坯、利坯、晒坯等,这里起码要月余时光,一边建窑一边做瓷完全来得及。

江平原点头,“用过早饭我这便去办,看能否在这附近找着地方烧窑。”

樘华道:“我匣子里还有四十多两银子,你先拿着花用,用完再问我。”

江平原点头。

用完饭,樘华开始回屋温书准备写文章。

昨日先生特提醒过他,写作文是作文,写文章又是文章,两者大不相同,不可丢了自己风格。

樘华许久未正经写文章,一时真要写文章,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待他中午真正一写,樘华忍不住捂脸,这惨不忍睹的文章真不似他写出来的。

看来日后还得练习写文章这一项。

樘华写完文章,拿纸出来写这阵子要做的事情。

想了想,他特地在最后标注一句,提醒自己要花钱买些仆役回来。

若要建瓷窑,里头定少不了打杂的学徒与下仆,与其在外头找,不如买些人回来,好好练个十年八年,他们这个摊子也不用愁了。

樘华长吁一口气,现在万事俱备,就缺银钱。

此时愁也无用,樘华下午接着收回心神读书,静待游千曲回信。

晚上到阮时解书房时,樘华一看,阮时解书桌上放了一大摞新的书。足足十来本,樘华看得心底发麻。

他悄悄看阮时解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先生,我们这阵子有那么多功课么?”

“不多。别担心,一步一步来,现在不要求你两天学完一本。”

樘华不易察觉地松口气,细细翻看起这些书来。

语文、数学、历史、地理、生物、思想与政治,一共六本。

樘华翻了翻,内容还算浅显有趣,里头教了许多新东西,让樘华有种大开眼界之感。

今天阮时解不打算讲新的内容,就让他翻翻书,先熟悉一下书中的内容。

等樘华翻完一遍,已快十点,阮时解没讲课,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小卡片递给樘华,“这是你的身份证,以后你要出门时就用这张身份证。”

樘华翻出来一瞧,这张小卡片上写了顾樘华三字,下面是一串数字,旁边还有樘华的头像。

“这身份纸真硬。”樘华小心摸摸身份证,看着那日拍的照片,眼里不由流露出惊叹,“上面的人画得我真像。”

“这不是画像,以后你就明白了。”阮时解道:“等你日后在这里停留的时间有所增长,我们可以用身份证买票,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坐火车或者飞机?”

“对,也可以坐轮船,我们慢慢来。”

樘华目露憧憬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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