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苗说得兴奋,还是被苏德富拉了把才停下,只是一脸热切地看着苏英华。

苏英华别过脸,余光瞄到冯春苗一下子变脸。

她不在意地拢了拢衣襟,棉袄大得不合身,风从领口灌进来,冻得她打了个冷战,抓过一旁的扫帚,向院门口走去,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听到冯春苗生气的声音,“你看看,人还没嫁出去,翅膀就硬了,对父母这是什么态度。我到要出去说说,哪家的孩子给父母脸色看。”

她快速地越过他们,明显感觉到冯春苗的声音顿了一下,继而又高声在她身后响起。

“我十月怀胎生下这么个白眼狼,含辛茹苦地把她养大,到头来大了却给我脸色看。”

又有苏德富的劝解声,“好了,孩子跟着跟着我们受了不少的苦,心理不痛快,我们当父母的要体谅,都是我们做父母的没本事,让孩子遭罪。”

苏英华在门口停下开始扫雪,脸上露出个玩味的笑可真有意思。一个唱白脸一个唱脸。

看来苏德富那副虚伪的嘴脸不是昨晚才有,他是一直如此,只是原主和自己没看穿。

冯春苗激动地叫起来,“我什么时候给她苦吃了,是没给她吃还是没给她穿。村里当年扔了、溺死的娃不知多少,我把她养这么大容易吗?刚生下那会她整晚整晚地哭,我整晚抱着她哄着她。那时候没奶,她见天儿的哭,你每天割上十来斤的草就为了给她换点羊奶,她出痘……”

苏德富看了眼苏英华的背影,见她不为所动,听着冯春苗越说越离谱,不禁气馁道:“行了,少说几句,非得逼的孩子和你离心你才高兴。孩子还在气头上,消气了自然好了。父母子女只间哪来的隔夜仇。”

苏英华嗤笑一声,听起来多么的善解人意,一个“诉苦”,一个装出宽容的样子,原主要是还在的话,这会说不得感动得不得了,然后三人抱头痛哭,可惜,听这话的是她。

她可惜的摇摇头,苏德富他们这招攻心的计是不错,唯一算错的是这具身子里的灵魂和他们没感情,不会感同身受。

苏英华这边想着,手上的动作却不停。她扫得很卖力,不一会儿慢慢的出了汗。

三人默不作声地干活,一时之间,院内没人说话,只有刷刷地扫地声。

感觉到腰间发酸,她直起身,一手拄着扫把,一手轻锤几下腰部,四下环顾,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是她扫的?

从她的位置到门口三步远,这块地上上干干净净,倒是两旁的雪堆得像堤坝。

她乐了,清理出来的地方不大,但她仍然觉得很有成绩感,人生第一次扫地,看来干的不错。

苏英华吃完饭,拿着空碗起身的时候,被冯春苗喊住了。

“碗放着我来洗,你去把猪给喂了。”

她头也不回地应了声知道了,她仍是去了灶台那边把碗筷洗了,连锅子都刷干净。

熄了亲近苏家的心思后,她就盘算用干活换取暂住的开销。

她不想欠苏家。

说她矫情也好,犯贱也罢,她不想在在心里鄙视厌恶苏德富他们的时候,还吃他们的用他们的。

她是占了这具身子。

按理来说她有责任孝顺原主的父母,起先她是这么想的,除了卧床的那几日,面对冯春苗指派的一堆事,她便是不会,也毫无怨言地去学去做,只因为那时她想融入这个家。

可苏德富他们对原主的举动寒了心,她实在是亲近不起来。

现在她干活,只单纯的想换取物质。

即便没人知道,但她心安理得。

她欠的是原主,不是苏家。

反倒是苏家亏欠了这具身子,不过那是原主的,她也不会沾。

苏英华拿着刀剁碎烂掉的菜叶子,她不知道别人家的猪吃的是什么,苏家的是饲料、泔水和菜叶子。

她看过冯春苗做过两次,照着记忆对比了一眼,见菜叶子切得差不多了,就把它给倒进泔水桶里,泔水是昨天的,又从放进足够分量的饲料,拿起一旁的木棍搅拌几下。

苏英华费劲的提起泔水桶往猪槽里倒,心道,幸好鬼上身除了灵魂不是原装,其他都是原主的,要是她原来的力气,根本提不起来。

苏家养了两头猪。

她这边才开始往槽里倒,那边就有一头猪哼哼地凑着脑袋过来吃。

她吓得一哆嗦,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看到猪,差点摔了泔水桶,稳了稳心绪,忙使出全身的力气举起桶对着猪槽倒扣,主食哗哗地掉落。

那头猪受了惊吓,哼唧地转身就跑。

苏英华看的傻眼,她这算是报了仇?

当下脸一黑,她是有多么想不开才报复一头猪?

苏英华喂完猪,顺手把鸡窝的门给开了,不过不知道是天冷还是怎么,鸡都窝在里面不出来,她看着干干净净的院子,回屋抓了一把糠撒在地上,鸡现在不吃,饿的时候定要觅食。

干完这些活,天已经大亮。

手冰冷的,苏英华哈着手进屋,苏德富他们已经吃好了,不见苏德富的人,冯春苗正收拾桌子。

她没想着往上凑,她是要干活,可也不会抢着干,走过去拿起木盆就要往外走,便听到冯春苗喊住她。

“大丫头,你过来把这碗洗了。”

冯春苗扔下竹制锅扫,神情自若地在身后的凳子上坐下。

苏英华直接往外走,冯春苗急了,“等等,我有话要说。现在想让你帮着干活都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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