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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惊诧道:“原来王将军也是开国功臣啊?”
王卫忠惶恐道:“末将不才,至我朝开元,只是大将军麾下百夫长,功臣之名万万称不上。”
原是打小便跟了高翔,且开国时,官微职卑,怪不得不如严守义那般老沉。
我问他家人在何处?
王卫忠道自幼父母早亡,唯一的妹妹,也在去弘农的路上,被活活饿死了。
这番身世,足是叫人可怜。难怪他是京城人士,却不曾听说这京都里头有他的亲戚,原是这般。
我又问他可有中意之人?
话未毕,王卫忠已是羞面赤耳,双目俯地。
而适才还在张望窗外的玉莺更是惊慌失措,只听“哎呀”一声,头竟撞在了窗棂之上,此刻正抚着头直搓。
玉莺心思再是明白不过了,只是不知这王卫忠是否对玉莺有意。
王卫忠垂目不敢看我,摇晃着脑袋,吞吞吐吐道:“戎马之人,何敢奢求。”
我笑道:“侯爷也是戎马之人,不也是有家室的吗,这般害羞作甚,看中哪家姑娘尽管道来,本王妃为你做主。”
“王妃,你这样可是把人家王将军吓着了。”玉莺怕是急不过,欲上前解围。
我假意白眼,嗔道:“本王妃与王将军说事呢,怎这般不懂规矩,一边候着去。”
我这话不是说与玉莺听,而是说与王卫忠听,想探探他是否属意于玉莺。
若是属意,必从中圆场,自然能从神情中看出几分。
王卫忠果立起身来,挪到玉莺身前,双臂似张未张,作揖道:“玉莺不过是一介奴婢,还请王妃息怒。”
果如我心中所料,王卫忠确是对玉莺有几分好感。
否则,我训斥自己的奴婢,是为家事,外人再是看不过去,也不应理会,更不会上前阻拦。
我想,这般粗浅的礼仪,王卫忠还是懂的。
显是他对玉莺也有意,才会这般鲁莽。且见他面赤得如火烧一般,好不吓人。
细细想来,在姑臧城里,与王卫忠打的交道算是最多,而玉莺常伴我左右,定是这段时日眉来眼去,相互示好。
那时,我心思都放在了为爹爹报仇上,之后又久居临春坊。想来这二人趁我不在,也未闲着。
我盈盈道:“如王将军不弃,我将贴身婢女玉莺许配给王将军,你看如何?”
言毕,二人同时抬头一怔。从这二人表情中,我已确信,二人早已眉目传情已久。
玉莺急急下跪,道:“奴婢身份低微,岂敢攀权富贵。”
王卫忠亦下跪,道:“末将惶恐,请王妃收回成命。”
这二人虽在推辞,却在暗中互觑。
分明就是榆木有意,飞絮有情,还在我面前装。
我故意笑道:“好了,你二人之事,我早已知晓,快快起来罢。否则,我可真要收回成命了。”
果不其然,二人迅疾立起,同声道:“谢王妃成全。”
王卫忠离去后,我在屋里头数落了一番玉莺,责她分明倾心于王卫忠,为何不早早向我道来。
玉莺羞头红面,道:“奴婢舍不得离开王妃。”
被玉莺这么一说,我骤然回想,玉莺跟了我也近有十年了。十年——莫说是个奴婢,就算是头畜牲,也是有感情的。
不觉间,喉间有些哽咽起来。
我强作笑颜,道:“嫁给王将军,是你这辈子的福分,你总不能跟着我一辈子,这样岂不是误了你的终身?主仆一场,当是看在你为我尽忠十载的份上,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今后还望好自珍重。”
玉莺含泪点头告退。
牡丹含笑出泥娇,绿叶青枝总相扶;世人皆知红花艳,花下心酸谁人知。
玉莺,不仅仅是我的奴婢,更是我的亲人。
没有她,便不是有今日的我。
我为玉莺在雍门附近挑了一所宅子,园子不大,却也典雅精致,稍作整修,再装扮一新,便当作了她二人的新婚喜房,又赏了些珠宝玉器给玉莺当作嫁。
玉莺大婚那日,身披彩妆在我面前下跪,连连磕头,拜谢我这十年来于她的恩情。感动得我泪水泉涌,怎也是止不住。
而玉莺亦是嚎啕大哭,两个人直直哭成了泪人。
她不舍我,我又怎舍得她,岁月如涓,哪有不散的筵席,我挥泪赶她离去,犹自在屋中缅怀伤感。
泓云散,烈日展;清风拂过美人衣,阳光普照艳阳红;铜锣红鼓,花轿青路;十里迎送门前过,白绢羞面掩伤泪。
是日,百姓都沉寂在京城久违的喜闹之中,却还有一人黯然自东面霸城门独出。
此人正是被贬为庶人——远赴广陵的前太子建彰。
我不去看也能猜得到他如今的落魄。听说,只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步行出京,没有一个人为其送行。
仗着皇上对前皇后的追思,作威作福,有今日惨淡下场,也不足为奇。
玉莺大婚期间,全靠谨佩一应筹备,看着她满面荣光跟着高兴,我也寻思着想为她寻个好归宿。
玉莺婚后,我召谨佩进屋,问她可有属意的人。
谨佩羞红着脸,一个劲儿地摇头,只道玉莺刚走,府邸人手短缺,她若再走,那府里可是要乱套的。
这番推托之辞自然是瞒不过我,不过眼下却也无合适的人选。史可信年少英俊,远在姑臧。严守义在郊外军营养伤,紫姹隔三差五地前去照顾,想来谨佩也无意于他。其他京都达官子嗣多半是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