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胀,伴有隐隐作痛,我微微张目,感到头像是被什么束着。我伸手摸了下,似是裹着纱布。
“你醒了?”高翔低沉而铿锵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我转头看去,他正坐在榻边看我,眉头深锁,面色似有些怅然。
薄纱粉帘风飞扬,玉屏横展蔽骄阳,这是在金桂宫。
我欲掀褥起身,高翔广袖横阻,挡在我身前,沉声道:“伤未愈,躺下。”
我不得不又重新躺下,问他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记得赵嫚遣了婢女来,引我去永寿宫,之后在假山幽径似被女婢击昏。
高翔示意我躺着,将事情缘由慢慢与我道来。
那日高翔正在宏藏寺内与王卫忠、史可信商议要事,将朝堂安插在武威郡内的眼线名册一一整理核查,欲待良机,伺机歼灭。
而我自从成了高翔的姬妾,在府中的地位日益加重,身为正妻王妃的赵嫚在府中就像个无足轻重的闲人。
甚至在下人的心目中,就连紫姹、红嫣的地位都比她尊贵许多。
下人行事,向来看脸色。在皇宫中如此,在侯府中亦无所不同。
那名领我去永寿宫的婢女是赵嫚身边的一个侍婢,跟了她也有些年头,正是她将我打昏的。
据原先的种种判断,想来定是赵嫚暗中指示,不然一个婢女又怎会如此胆大包天?
幸好当日严守义路过逍遥园,听到假山后有声响,急忙大喝一声:“什么人鬼鬼祟祟?”
那婢女匆匆自幽径逃离,严守义当下追了上去,将她擒下。
绕到假山幽径,发现我已倒在血泊中,身旁还有一块斑斑血迹的石头,忙喊了玉莺和谨佩过来,一起将我抬到金桂宫,又请了大夫过来替我医治。
大夫说我被钝器所击,未伤及脑部,只是皮外伤,静养几日自会苏醒,不足一月便能去疤。
等赵嫚出手,苦苦等了半载多,她终是耐不住性子,意欲行凶。
若不是严守义赶巧经过,那婢女趁我昏迷,多砸我几下,怕是今天也听不到这番说辞了。
妻妾和睦,方为人伦。正妻不论有何理由,蓄意行凶姬妾,那都是犯了天大的罪。即便她身份再是高贵,休妻是免不了的,重则杖毙也不为过。
高翔回府后,严守义事无巨细地将此事禀报与他,并将那名婢女押到姑臧城府衙,由郡丞史可信亲自过审。
那婢女嘴倒是硬得很,不论史可信再怎么恫吓,她只说一句:“奴婢替王妃不值,是奴婢一人所为,与王妃无关。”
暗查排摸之下,方知此婢女是两年前由张昌举荐,在赵嫚身边做婢女。
此事牵连到长史张昌,是一举铲除侯府间人的大好机会,史可信自是不会错过这般千载难逢的机会,便动了刑,欲要叫她供出幕后指使。
可那婢女忠烈得很,板子打得血肉模糊,鞭子抽得皮开肉绽,竹片夹得十指肿胀,火烙灼得焦痕露骨,挠痒挠得张牙舞爪,水闷窒得晕厥数次。几乎都用了个遍,直打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却愣是死活撬不开她这张硬嘴,愣是将所有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
且此婢女向来规矩,若是没有旁人授意,又哪里来的胆子,干出这等不要命的事来。
史可信无可奈何,只好命人去侯府回禀高翔。
高翔进了衙门又是一顿大刑伺候,那婢女仍是一口咬定自己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关。
为了抓住这个盼了许久的机会,高翔命人强行画押,说是王妃赵嫚授意此人欲加害于我。
画了押,便将那婢女活活打死,来个死无对证。
因是张昌举荐,高翔当场命人将正在万秋阁听戏的张昌当即给提了来,将婢女的供书丢与他面前。
起先,张昌仗着往日和高翔的杯酒之交,一个劲儿套近乎,意欲开脱。
平日与张昌吃喝游玩只是掩人耳目,高翔自是不吃这一套。
谁料,张昌为了免于罪责,竟提出将长史府中所有妻妾尽数赠予高翔,还有比紫姹、红嫣更甚者,四五有足。
高翔一心要治张昌的罪,又非贪图美色之辈,自然是不应允。
最后,张昌实在没法子,为了自保,便说自己只是荐了个婢女给赵嫚,赵嫚才是她的主子,自己一无所知。
张昌赖得干干净净,竟将所有罪责全部推给了赵嫚。
高翔哪里会听他的这般说辞,不等他开口狡辩,便给他扣了连坐之罪,当场收监,抄了张昌的府宅。
那府宅奢华之气不在侯府之下,果是姬妾成群,个个抚媚妖艳,绝不亚于当日在闲豫堂的紫姹、红嫣。
不但如此,还在府宅里搜出金银数箱、珠宝无数,竟还在张昌的玉枕之下翻出了一本名册。
此名册正是其手下的间人名录。
严守义根据自名册与之前搜集核实的名录对比,竟还多了二十余人。
高翔即刻下令,命都尉王卫忠将一干人等悉数捕获。
这些人原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平日里仗着张昌的势力,或作威作福,或私吞粮饷,或强抢民女为妾,或市井欺人,或酒楼赊账不还,等等。
高翔将之前网罗的所有证据分门别类摊在众人面前,罪证确凿,辩无可辩,当即押到姑臧城北门的洪范门前。
午时三刻行刑,高翔亲自监斩。
长史一人、府门亭长三人、乡长六人、里长十一人、亭长二十八人、门下史百一十七人,共计百六十六人,咸诛。
那班人平日本就欺井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