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家里也热闹起来。
吃过了晚饭,资芸大姐一家三口便回去了,临走前又邀了资芸资旭和封凌三个后日去她家里玩。
到了那一日,三人打扮齐整了,一同坐着马车去资芸大姐夫家。见过了资芸大姐的公婆,便去了他们自己的院子。
院子挺大,有个荷花池,正值炎夏,莹白的荷花朵朵开得满池塘。一排上房琉璃绿瓦,子窗。资旭和姐夫在窗边下棋,资芸和大姐逗孩子。封凌没事干,这边转转,那边转转。
她正站在资旭旁边看他下棋时,突然听得屋外传来清脆的女声:“旭哥儿,芸姐,你们来了也不叫上我一块玩。”说着话,一个瓜子脸,细长眉,穿着石榴花裙的小姑娘闯了进来。进门拉着资芸有说有笑,回头看见资旭,又奔过来直叫“旭哥,好久不见。”可她抬头一看见封凌,脸色却立刻变了,扁着嘴问资旭:“旭哥,这是你从书院领回家的姑娘?”
什么叫从书院领回家的姑娘?封凌莫名其妙,连说:“不是不是,我是资芸领回家的。”这话答得更奇怪了,好像自己是一条小狗。
资芸忙上前来给她们做了介绍:“这是我书院的同窗,封凌姑娘。”“这是我大姐夫的妹妹,孙婳。”
小姑娘只有十二三岁,她望望资旭又望望封凌,勉强叫了声:“封凌姐姐。”依旧是满脸不高兴的模样去拉资旭,要他陪着出去骑马。资旭哭笑不得说:“这么大的日头出去骑马?不是自讨苦吃么。”可孙婳不依不饶非要资旭和她去玩,将桌上的棋子都推了。大姐夫也很无奈,想必他这小妹从小在家是极受宠的,养成了大小姐的任性。偏偏资旭也是个犟脾气,非要将棋子摆回原样,下完一局才肯罢休。两边僵持不下,资芸过来哄她说陪她玩儿,她却突然哭了,边抽泣边说:“旭哥儿两年没回来,好容易回来一趟也不陪我玩,非要下什么棋。我知道你定是讨厌我,书院里的姑娘多好看,多标致,你哪里还会理我?呜呜……”
他两家原是有亲戚关系的,小时候几个差不多大的孩子常在一起玩。孙婳年纪最小,腿短跑不快,玩的时候总跟在后头叫:“哥哥姐姐,等等我!”资芸不耐烦等她,常常一个人跑没影了。当中只有资旭年龄最大,怕挨长辈骂,只得留下来陪她玩。天长日久,她便喜欢上了资旭。一晃两年没见,这次听说资旭回来了,兴头头来见他,谁知他身边竟站着位美貌姐姐。当时这醋坛子就打翻了,非逼着资旭跟她走不可。
无辜受牵连的封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一脸尴尬。大姐只得过来打圆场,叫资旭先陪孙婳去玩会,一边将姐夫推了出去叫他赶紧办正事去,一个大男人成日坐在屋里像什么样!
平白挨了顿骂的老实姐夫怏怏不乐地走了,棋自然是再下不成了。可是资旭这家伙非要拉上资芸和封凌一块儿去骑马,封凌只好回绝他:“不会骑马。”资芸望望白晃晃的毒日头,随口提了句:“不如去澄月湖玩吧。”立刻得到了大家的响应。大姐直说好,她自从生了孩子哪儿都没去玩过,天天闷在家里憋坏了,这回借着陪弟弟妹妹的由头可得好好玩玩。几人商议好了下午稍稍凉快些再过去,在湖上的画舫吃晚饭。大姐便打发人又把姐夫叫回来,嘱咐他赶紧先去定艘画舫,去晚了只怕没了。
澄月湖在国都东南边,因皓月当空时,一碧万顷,月色澄澈而得名。夏季日落时分,余晖映在湖面上,金光粼粼,恰与长天一色。时而白雾蒸腾,如有仙子出没。岸边花草郁郁葱葱,蝴蝶翻飞。去往澄月湖的大道旁种了高大的玉兰树,据说春天开花的时候,满树洁白如玉,花香醉人。可惜现在已是盛夏,只能见到绿树上红色的果实。
傍晚时分,封凌正在一艘凤凰形制的大画舫上,独自望着远处一轮红日沉西山。船舱里资芸姐夫的几个兄弟姊妹也一同来了,大家谈论着家长里短,回忆着童年旧事。封凌是一句也插不上嘴,坐着无趣又气闷,便偷偷溜到外面看风景。
她今日穿着一袭绯色抹胸束腰长裙,裙摆处用玉色冰纱做成梅花点缀,风一吹,只见花姿摇曳,美不胜收。路过的船只上有些多情公子,遥遥望见美人如画,都忍不住赋诗一首。至于诗写得好坏,便只有天知道了。
暮色四合,各船只都陆陆续续点起灯来,湖面星星点点宛如天上银河。独在异国他乡,面对这陌生的景色,封凌有一种恍然若梦的不真实感。不过下一刻她身边出现的人,很快将她拉回现实。
资旭这两年长高了不少,虽然性子没变,外表倒是成熟许多。浓眉俊眼,鼻挺唇薄,自有一股英武之气。此时站在封凌身畔,封凌得仰起头才能与他对视。他一向直来直往,开口第一句便是:“封凌,待会帮我个忙。”
“呃?什么忙?”封凌还未回过神,船舱里跟出一个人来,正是孙婳。一见他俩站在一起,脸就垮了下来。资旭立刻满脸堆笑,冲着封凌献殷勤说:“如此迷人月色,却不及封凌妹妹美貌的十分之一。妹妹站在这里,月亮都不好意思露脸。夜寒风凉,不如咱们先回舱里去罢。”
妹你个头,封凌暗道,做什么拿我当枪使,害我受冤枉。还有孙婳,这么幼稚的招数都看不破吗?偏偏要上当气得七窍生烟。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封凌很不忍心。她想走开,留他俩单独相处,说些知心话。却被资旭牢牢攥住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