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得起老殷的在天之灵了……”
殷楚楚抿了抿嘴,没说话。
安子归已经把筷子放下了,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老爷子才不理他这套,和蔼地问殷楚楚:“楚楚,当初说想要嫁给子归,有没有后悔过啊?”
安子归“嚯”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吃饱了。”然后就向楼上走去。
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有些冷下来,殷楚楚犹豫了一下,正准备开口,安夫人就先开口安抚了老爷子,“吃饭呢,说什么陈年往事啊!快吃饭!”
殷楚楚低下头,开始慢慢地往嘴里放东西。
她后悔了。
安夫人虽然不喜欢殷楚楚,但是对自己的第一个孙子也是非常看重,问了好几次“要不就留在家里待产吧?”,可惜都被安子归拒绝了。
除了对殷楚楚,他对谁都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妈放心,我会照顾好我儿子的,还有……楚楚。”
殷楚楚也不会把安子归这话放在心上,每天还是该干嘛干嘛,临近期末,她的毕设才完成了一半,只好整天闷在画室里奋斗。
安子归比以前更加过分,连家都很少回,也不和殷楚楚打招呼,有的时候凌晨她模模糊糊能听到开门声,然后就是安子归一身酒气地睡到床上。
殷楚楚开始彻夜彻夜地失眠。
然后她就不睡在主卧了,自己窝在小房间里,闻不到安子归身上灯红酒绿的味道,睡眠质量倒是高了起来。
殷楚楚知道安子归每天在干什么——安子归是个职业摄影师,这就注定了他是半只脚踏进娱乐圈的人,模特、明星,这个世界上像乔紫的人有很多,安子归可以有很多很多的替代品。
但是她又清晰地知道,在安子归心中,乔紫是不可替代的。
在没有怀孕前,安子归晚上还会回来,起伏在她身上,似是报复、又像是在尽丈夫的义务。
现在两人连见面的必要都没有了。
殷楚楚的毕设快要完成了,她却整个人都焦躁起来。
怀孕七周,她的妊娠反应非常剧烈,恶心的时候连画笔都拿不住,闻到油画的味道都想把胆汁吐出来,整夜整夜地掉头发、做噩梦。
这种反应在她看到安子归脖子上的吻痕之后更加明显。
宋初语自从知道殷楚楚怀孕这件事之后,无意之间和她走得近了些。学校的画室是八人一间,宋初语特地把位置换到了她旁边,看到她脸色苍白就过去扶她,简直要把自己当初丫鬟了。
宋初语也说不清自己对殷楚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很复杂,但是他把它归结为怜悯——因为殷楚楚脸色苍白的模样看起来实在是太招人疼了,一点都没浪费她那个名字。
他有的时候也会怀疑殷楚楚的孩子到底是谁的,虽然她曾经说过“老公”,可是这么多年同学下来,他既没听说过她结婚的事,也没见过她和什么男人走得近,这老公总不能是平白冒出来的吧?
艺术课是没有下课这种说法的,大部分导师只是偶然走过来看看,甚至有些连面都很少见到,都是学生自己画自己的,画得累了就出去缓口气,互相之间在画室也不怎么交流。
交毕设前一天,很多偷懒逃课的同学都来到画室通宵赶,宋初语虽然是男生,但是他有灵气、也有才华,很早就搞定了毕设。
殷楚楚虽然不声不响的,但是画画水平也是得到导师极高赞扬的,她也是提前两天就搞定了毕设,所以这天回画室收拾了一下东西,早早就回去了。
宋初语看到殷楚楚出去,连忙和旁边的兄弟打了个招呼,背着包就追上去了。
殷楚楚听到后面有人喊她,停下了脚步,转眼人已经到了她面前。
她抬起眼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
是宋初语。
宋初语看她这模样,也有些不好意思,轻咳了一声,“今天他们肯定不去吃饭了,你……身体不好,我送你出去吧。”
殷楚楚没说话,宋初语就当她是应了,慢悠悠的跟着她晃。
两人一直沉默,直到宋初语憋不住率先开了口:“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老公呢?”
殷楚楚看了他一眼,声音很轻,“工作。”
“哦。”宋初语应了一声,“他放心你一个人来上课?”
“我成年了。”
“……说的也对。”他忽然发现他最自豪的口才完全不能在殷楚楚这里发挥出来,不免有些泄气。
殷楚楚倒是笑了笑。
宋初语从她笑里的意味大概也可以猜到两人的关系并不好,他们这种艺术院校大一就领证的大有人在,殷楚楚大四怀孕也不算稀奇,但是一般早早结婚的女生老公都是很宠的,恨不得每天把车开到教室里来接人,每时每刻黏在一起也不过分,哪有像殷楚楚这样的。
“你们关系不好吗?”宋初语随口问了一句,忽然就意识到他有些冒犯了,连忙卡住,“对不起,我……”
殷楚楚轻声打断了他:“快离婚了。”
宋初语成功闭了嘴。
殷楚楚眼神很飘,皮肤又白,五官像是要融化在夕阳里。
她的声音也很虚无,宋初语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出现了问题,或者是脑子出现了问题。
因为他听到殷楚楚在说:“你想和我上/床吗?”
宋初语愣住了。
一瞬间殷楚楚的眼睛里有光在流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似是而非地笑了笑,之后又渐渐陷入了沉寂,再次变成墨黑一片,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