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回味起他身体的余温时,他会惦记着魏军是如何温柔搂紧自己,他的双手是如何抚摸自己的头发与脸庞,他的双唇是如何紧贴自己的。在那一刻,他觉得彼此是属于对方,为对方所占有的。可他已经不在了,仿佛这一切要被夺走一样。他再也无法从冰冷的尸体感受他曾经的温度,而且很快地,他再也见不到这具曾属于他的身体了。一切将尘归尘、土归土,化作灰烬。

魏军的父亲拿着红木色的盒子缓缓地走出大厅,手臂挽着魏军的母亲,双眼红肿,疲倦的神态似乎像是撑不住的样子。等候许久的尹乐凝望着那个沉重的骨灰盒,泪眼汪汪,想亲手再次抚摸魏军残骸下的余温,刚想伸手过去,又犹豫地缩了回来。

大家没有为魏军办理葬礼,也没有所谓的亲朋好友为他送行。也许是魏军父母过于悲痛,又或许,是他们根本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于这么一场疾病中,现在还要白发人送黑发人。

尹乐只是跟随者魏军父母的脚步,来到了绿林园的骨灰墙里,看着他们把载满自己儿子的灰烬放入了墙上的一个正方形的洞里。

“到时候为他刻上字,也就圆满了”,魏军的父亲低声喃喃道,只是魏母和尹乐并没有开口回应。

魏军父母邀请尹乐回到家里过夜,第二天再让他折返公寓收拾东西回上海。

夜里,尹乐总会想起与魏军第一次游历北京时的点点滴滴,还有他们曾去过的城市。他清晰地记得,他俩站在后海面前对彼此说过的一起变老,一起蓄起白花花的胡子,相互依偎着彼此看着同一片夕阳。

他在客房的床上辗转反侧了无数回,仍无法入睡。他起身想偷偷地走进魏军以前睡过的房间。可还没开门,便听见门里传来哭泣的声音。

是魏军的妈妈。

他一个人呆呆地站在门外,听着魏母起伏不平的抽泣声。他抬起头,想要把自己的眼泪往回收,但还是有几滴任性地逃了出来。

自己失去了爱人,而魏军父母是永远失去了自己的儿子。虽然他只和魏军处了三年,但他觉得,自己所承受的痛苦,不比魏军父母所承受的要少,尽管他们才是血r_ou_相连的家族。

第二天,离开魏军家的他还是将自己放逐在北京的公寓里,每天不修边幅地过着“吃完泡面就睡觉”的生活。看着垃圾一天天地堆砌成山,杂乱无序的物品早已将这本就不大的公寓堵得水泄不通。

蜷缩在床上的尹乐像个苍老的男人,遍布褶皱的床单如黑洞的漩涡,牢牢吸着他不放。

他用力地抱着自己的枕头失声痛哭,他多么希望这个是魏军曾经睡过的枕头,这样的话,他每晚就能一直闻着他熟悉的气味入睡,即便他从未忘记过。当他睡不着时,他会翻开手机相册和博客日记,每次看着两人对着镜头绽开的幸福笑颜,早已支离破碎的内心总能被稍稍抚平,自己也会不由得扬起嘴角高兴起来。

他明白,即便两人相恋,终有一天,魏军也会先离开自己。他以为,只要自己狠狠地大哭一场,第二天便能笑容满面地融入这个世界。只可惜,他把能被预知结果的爱情想得太简单了。

当前失去挚爱的痛苦,是无法暂时疗愈的。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时间,一次次无情地冲淡这份苦痛,让自己慢慢地从受伤的泥沼里挣脱出来。

道理虽然简单,可熟悉的记忆早已烙刻在每个脑回路里,当它再次袭来之时,心中的痛楚仍侵他个措手不及。这种彻骨的心伤和无力感,注定要伴随着他一生。

第25章 25

我在耳机的音乐声中惊醒。我轻轻地揉了揉疲惫的双眼,打了一个哈欠,好奇地打拉上了窗卡。外面白云朵朵,在蓝天的衬托下宛如动画风之谷般的仙境。我静静地看着地上如蚂蚁般大小的楼房,仿佛置身于迷你版的城市迷宫。

不知不觉已经四年了,飞机降落的瞬间,我并没有因重归故土而倍感兴奋。我坐上了去往魏军家的计程车,曾经封锁的记忆也在映入眼帘的熟悉环境中逐渐被唤起。

一路上,眼中闪现出一帧帧当初跟着魏军回家的情景。伯母坐在副驾驶中和后座的伯父唠叨我们回家的事,而我则靠在魏军的肩上望着窗外的雾霾。当时的天,灰得吓人。我忘不了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看我们的眼神,一种想回避但又忍不住窥视的尴尬。而魏军,他则是一路看着窗外,似乎心事重重。只是,他当时我紧握的手,温度依旧恒在。

或许是我想的过于入迷,直到司机喊了我三遍,我才反应过来,到魏军家了。我拖着大大的行李搬上伯父伯母家。

“伯父,伯母,好久不见。”

“是啊,快,快进来。”

伯母热情地将我的行李箱拖了进去,然后连忙到了一杯茶。伯父从魏军的房间走了出来,怀里搂着小维。

见到他们的瞬间,两人似乎都没什么变化,但笑容都比四年前要慈和了不少。反倒是小维,它不仅长大了,而且还胖了,似乎很享受躲在伯父的怀中。

简单寒暄几句后,伯母好奇道,“自从火化的第二天后,你就匆匆走了,再也没见你了。你这四年都跑哪了?”

我只是浅浅一笑,“我回上海了。在父亲的公司呆了两年后,就自己去了英国读书了”,我看着欲欲昏睡的小维,伯父正温柔地抚摸着它的小头。

“去了英国读书呀。真好。难怪一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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