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他两个大拇指慢条斯理地将创口贴的两边抚平,开口问了一句:“摔了?”
“……昂。”声音听起来不情不愿的。摔了一跤,总不是什么光彩体面事。
刚刚她有些着急,运气又不好,没注意看脚下的路面,以为平坦却遇上了一块奇形怪状尺寸还不小的石头,便被绊了一下。
摔倒后爬起来了,她也没管,拍了拍手和校裤上染上的一些土灰,就去喷水池那儿找路引了。
如果这一点点擦伤被祝久美看到她一定有要小题大做地带她去医院。刚被领养的前几个月,又正好是夏天,衣服穿的少,每天早晨坐在餐桌上吃早饭的时候,祝久美便会坐在她的身边将她全身上下打量个遍,就怕突然哪里冒出来一个伤口。
——甚至对她说,小贺每天早上都能起这么早,答应妈妈起床前花五分钟检查一下身体上有没有什么不适,好不好?
祝贺不想去看祝久美带着期盼的目光,这个美艳动人的女人双手都搁在她的校服衣领上帮她整理着装,温柔的就像是春日夜晚的淡淡月光。
就连一旁挺胸站立的唐正阳都用眼神在催促她点头答应。
答应她,点头的那一刹那,祝贺突然想起《搏击俱乐部》里杰克在马路上追赶玛拉的时候对着观众介绍她,说她觉得她随时可能遭遇死亡。
——而各种各样的意外好像随时都会发生。
走神的时候,脑袋又被敲了一下,“又发呆。”他就像是个抓住了开小差的学生的严厉老师一般。
祝贺摊开另一只手。
很快,又被贴上另一张创口贴。
“腿上有没有伤?”
祝贺摇了摇头。
她不知道。
下一秒,被他拉着,像是经人操控的提线木偶,随着便利店自动门“叮——”的一声响起,两人再度进了打着暖空调的便利店内。
如同是没有目标和方向的小船随着水波,漂啊漂,漂啊漂。
跟着他到了一处空旷无人的货架旁,刚想问他干嘛,但祝贺一眼就看到了货架上摆放着的话梅。
反射性的,咽了下口水。
和她常备在寝室的那一罐一样的口味,她喜欢无核的,口味偏酸。黄色盖子的是蜂蜜味的,绿色盖子的是薄荷味的,紫色盖子的是紫苏味的。
这三种口味她都吃过,每次买三盒,吃完了再囤。
这回好像新出了一种口味,橙色的盖子,好像是陈皮味的。祝贺有些新奇,想伸手去拿那盒话梅,刚出手触及,余光却见旁边的高瘦年轻人如同一根弹簧般,瞬间压缩,祝贺单手拿着话梅盒子,低头满目诧异地看着蹲着的路引,他两膝盖一高一低,差不多呈八字形,右手随意地搁在右腿上,而另一只手,却渐渐伸向她的鞋子。
眼看着那双手离粉色板鞋越来越近,祝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支支吾吾地问:“你、你干嘛……”
难道要把她鞋带抽掉吗……
这不是小学生才会做的恶作剧吗?
他抬头,似是无可奈何地扯了扯嘴角,一本正经,“看看你膝盖上有没有伤口。”
“……”
轻轻扯起裤腿的一角,原本被过长的灰色校裤遮住的粉色麂皮板鞋完完整整地暴露在视线之中,再是白色短袜包裹着的细瘦脚踝,一截雪白的小腿撞入他眼帘。
………
像是触电一般,抽回那只似是做着不轨之事的手,他抹了一把脸,站起身来背过身去,食指搭在高挺鼻梁上,有些含糊不清地对着身后的女生说:“……还是你自己来吧。”
“……嗯。”
他依旧背朝着她,往后伸手,手掌心里躺着几张崭新未开封的创口贴。
祝贺弯着腰,撩着裤腿,检查腿部有没有伤口,将两条腿仔仔细细看了两遍,这才确认了没有擦破皮,只有膝盖处青了两片。
直起身子的时候,她才发现那只几乎如同雕塑般“石化”在半空中的手。
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他手不酸啊?
把路引摊开的手卷起来,祝贺向他报告检查情况。
听了结果后,他似还是不太放心,“检查清楚了?”
认真点头,“当然。”
“……你确定?”他又拧着眉质疑了一句。
祝贺无奈。
难道她有什么撒谎的前科吗?
唉。
她不再理会那无聊的质疑,反倒是晃了晃手里的话梅,启唇道:“路引我想吃这个。”
他接过,又问,“还想吃什么?”
祝贺摇了摇头,“好像没了。”
结完帐后,两人离开便利店,往大成走去。
“我还以为你是要买吃的。”路上,祝贺轻轻嘟囔了一句。
身旁的人略微迟疑后,回答:“……不是。”
眼前,像是变魔术一般,他递出的右手掌心上躺着一颗巧克力球,和上次的那一颗一模一样。
祝贺揭开包在外面的锡纸,将巧克力塞进嘴巴里,口齿不清地问:“你是不是天天兜里都揣着巧克力啊?”
“不是。”
“……那怎么……”
“夏天容易化。”
“……”祝贺无言以对。
“所以用水果硬糖替代。”那人又补充了一句。
祝贺:“……”
“哦,这样啊。我喜欢旺仔牛奶糖。”祝贺说完,偏过头去看他,弯着眼睛问,“你喜欢吗?”
身旁嚼着巧克力的男生双手插兜,脱口而出就是一个“不”字,但说出这字后如同悬崖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