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地趴在窗台上打哈欠又同时在观察世界的猫。
“醒了?”路引稍稍拉低了书本位置。
“啊,早上好啊。”她恬淡笑着道了一句早安后,好奇地问,“你在看什么啊?”
带着点鼻音。
一个“你”字,被她说的有些奇怪。
不过,好像有些熟悉……
这样的问题。
路引简明扼要地回答:“1984。”
炸了眨眼,又问,“原版书吗?”
坐在窗台上的年轻人“嗯”了一声。
“看得懂吗?”她傻兮兮地又问了这么一句。
这回,年轻人没有立马回答,反倒是合上了书本,将其搁置在一旁,左手摘下了长期佩戴的无框眼镜,放在书本上,他食指按着太阳穴位置,似是在疏散疲意。
一直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目光直直与她接触,他动了动嘴唇,略有些低哑的声音响起,“看不懂。”
听起来,有些轻蔑。
祝贺微愣,“啊?那你……”
知道她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路引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可能是为了让人觉得我很厉害吧。”
听他这么说后,祝贺先是愣怔,后又重新打量卸去了眼镜后,眼神稍有些涣散的年轻人。今天也不是什么好天气,没有暖洋洋的日光透过窗子洒进来。但他整个人,落在她的视线中,却依旧呈现出一种明亮独特的色调,与周遭的灰暗格格不入。
像是清冷月光下,天鹅绒似的深色海面;像是寂静海面上,桅杆上挂着电灯,边缘上刷着白漆的轮船。
这人啊,时不时就冒出一句反话来。
他在看就说明看得懂。
他说看不懂就是为了对那个白痴又可笑的问题进行回击——“我看不懂那我看它干嘛”。
祝贺吸了吸鼻子,但有些堵。她不禁皱眉,食指落在鼻尖上,轻轻地摁了摁。
路引按压完太阳穴后,祝贺看见他曲起的食指敲击着书本扉页,由此引起的振动让书本上的眼镜的位置也变了变,突然之间,看见他弯腰,对着她说,“祝贺,你知不知道,你睡觉的时候会打呼噜?”
什、什么?
反应过来后,祝贺的脸轰的一下红了。
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原本唇角的笑意像是一片枯叶般坠落。
从小到大,头一回被这么说。
有些无措。
“我不知道,不好意思啊……”先是道歉一句,之后她又开始纠结难道自己真的呼噜声很大么?
低着头,短发挡住了脸上的表情。
她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目光小心翼翼地转过去看他,带着点羞赧和怯意,见他从窗台上下来,将那本原版书放到键盘旁边,回头,眼神中带着出人意料的温和,“应该是你感冒了影响了呼吸道,回去记得吃药。”他说话的语气像是个穿着白大褂的内科医生。
☆、二十四(捉虫)
祝贺抓了抓睡的蓬乱的头发,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感冒不过是小毛病,她也没吃感冒药的习惯,多喝点热水,晚上早睡一会儿,难受几天也就熬过去了。
她起身前取出纸巾的时候,听见路引问了一句,“寝室里有药吧?”
祝贺“啊”了一声,迟疑着点点头。
撒个谎,也没关系。
她用纸巾无声地擤鼻涕,完事后又吸了吸鼻子,还是堵的,嗓子也有些难受。
眼睛有些发酸,不过还没严重到发红流眼泪的程度。
……还能抢救一下。
琢磨琢磨着回去的时候,路过水果摊的话买两个柠檬,晚上泡柠檬水喝,补充点维生素c。
虽然她没有在寝室里备感冒药,但有增强免疫力的泡腾片,不过她不爱喝,总觉得味道奇怪。如果不是享受泡腾片入水后迅速溶化的那一过程,她大概无法说服自己捏着鼻子将那一杯杯橙黄色的液体喝下去。
祝贺带着一次性纸杯和洗漱用品去了洗手间,虽说她昨晚有些迷糊,但还是留下了点印象,何况一路上还有指路牌,离包间也不远。
轻哼着歌,心情还不赖。
空空脑袋里只有一遍又一遍闪过那一段歌词——
心情好,心情坏,怎么开心怎么来。
对着偌大的镜子刷牙的时候,来来往往的人均用一种看奇怪货物的眼神看她。
叼着烟从男厕出来的黑瘦年轻人,眼袋乌青,下巴一片青色胡茬,打开水龙头将水泼到脸上用手摸了两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不知名的网民抽出纸巾擦干手的时候,嘴角挂笑,透过镜子,祝贺看到他眼神落在她的脸上,问了一句,“小姑娘来网吧玩游戏?”
继续刷牙。默不作声。
这人瓮声瓮气地又问了一句:“小姑娘玩什么游戏啊?”
祝贺弯腰,在一次性纸杯里接满自来水。
压根不理睬这陌生人。
虽心里慌张,但面上丝毫不露胆怯之色。怔怔地看着水杯里的水渐渐溢出。
所幸这人没有多作纠缠,对着地面啐了一声,“装什么装,啧啧啧。”
将轻蔑的眼神甩她背上,那人转身离开。
祝贺松了一口气,快速洗漱完,将东西扔进垃圾桶后,跑回了包间。
打开门,就看到路引听到了开门动静后反射性的抬眸,看着她并对着她找了招手,“过来,吃早饭。”
早饭?
祝贺“哦”了一声,关上了门。
摆在桌上的是一小碗打包的小馄饨,还冒着清晰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