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标,天空却惊雷炸响。

瞬间突变,黑云骤起满山风。

这才堪堪套上蓑衣,大雨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瞬时间雨幕茫茫遮蔽视线。山林似是一下暗了,回头也罢,前行也好,全都不是什么上策。

右前不远处有一座荒庙。

在雨落前匆匆一瞥,言不周肯定刚才想要对照地标时瞥见了庙宇,但更加确定的是地图册上没有这样一座庙。

去,还是不去?

不想被正月冬雨淋出病来,就必须前去一探。

此时不经意回首来处,雨势越来越大,天色几近昏暗如入夜了。

好不容易点着一盏防雨灯笼就快走,哪怕荒庙里有妖魔鬼怪也认了。

如果真的出现什么古怪,刚好还能逮着问路。或许,这也算是艺高人胆大了。

胆大却也警惕。

言不周左手提灯行路,右手已经拔出了匕首。

‘呲—’

迈入荒庙破烂的门槛,正要推开主殿的门,一步台阶之差,灯笼的蜡烛忽而灭了。

霎时间,昏暗的天色让人难辨四周光景。

一门之隔,主殿内也是黑漆漆的,丝毫没有一点亮光。

‘嘎吱——’

下一刻,隐隐约约主殿里似乎有脚步声踏来,又似乎被雨声干扰听不清晰,而大门却被什么从内侧打开了一半。

空气仿佛一时凝固,半遮半掩的大门内外都在防备对方。

闪电惊雷再度炸起,这倒是给了些许光亮,让人看清了来者何人。

“阿言?你怎么在这里?”

“无偃?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查盗墓贼。”

“老刀失踪了。”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震为雷,惊蛰生

去年初夏,无偃与老刀追着毕焕焕的踪迹而去。

倒也不是彻底消息全无,是留下一枚玉符。只要玉符没有碎裂,则表示他们都平安无事。

“十一月初,我和老刀终于在岳阳找到了毕焕焕。那只毕方与卖烧鸭的王家没什么大过节,之所以三不五时捉弄王家肥鸭,只因双方先前发生过一些不为人知的口角。

毕焕焕初至汴京,无意以毕方鸟原形误闯鸭场。既然身为毕方一族,则可通世间大多禽类之语,那时他被王家饲养的鸭子们围观着嘲笑了一番。”

眼下,无偃没有详说毕焕焕与王家肥鸭们的矛盾。

先有一群肥鸭围观轮番嘲笑毕方的大场面,后有毕焕焕逮着借口就烧肥鸭屁股毛,这些笑谈都可以容后再说。

找到毕焕焕之后,那厮装傻充楞拖拖拉拉就不肯回汴京。

虽然他没犯大错,但心里门清自己是小失误一堆,显然不想去荒府自首受罚受苦。

毕焕焕请求缓刑,想采些奇珍异宝带回荒府,以求将功折罪弥补曾经弄出的乱子。

有道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无偃与老刀原本就是帮忙寻回毕焕焕,并未答应一定会其押送回汴京,也没有承诺具体期限。

三者在岳阳城一番商议,终是决定走一遭湘西。

“老刀与毕焕焕难离本性,对虫蛊之事颇为好奇,想要一窥湘西放蛊之术。我们就从湘北,走洞庭湖水路慢慢向西。

半个月前,刚刚迈入湘西境内,我就觉得此处的灵气有异。具体也不上是什么,但隐隐透着一股躁动。后来回想,一夜之隔,老刀与毕焕焕就不见了。”

无偃起初以为木鸟与毕方四处闲逛去了。尽管三者结伴同行,却非完全同进同出一起行动。两只鸟又非凡物,一般情况伤不了它们,无需事事为其操心。

何况,制造木鸟偃甲以供老刀神魂寄居时,无偃用了青蚨子母两虫的血。

此虫在《淮南子》里被记下一则奇闻,名为青蚨还钱。

传说取子虫与母虫的血,各自涂抹到铜钱上。

当人使用了沾有母虫血的铜钱,而把带着子虫血的那些铜钱留在家里,不久之后用掉的铜钱会悄无声息地自个飞回来。

钱长翅膀飞了回来,是因为青蚨虫母子连心,母虫舍不得自己的孩子。

因此,利用青蚨虫的特性,就能制作感应法器。哪怕彼此相距千里,也能感知对方的情况。

无偃可以借此感知老刀的位置,不过以往甚少使用,免得老刀觉得它不得自由一直被监管着。

“我一向不问它去了哪里,只要它能在约定的时日准时出现即可。阿言大概也了解老刀,嘴上多有不靠谱,但做事并不太出格。

原先,我们定好了在正月十五去看灯会,不成想那两只迟迟未归。我使用青蚨虫血契感应后才发现事情不妙。虽然感知未断,可无法辨析老刀究竟身在何方。”

湘西说大也不大,比之莽莽昆仑界,它就是一方弹丸之地。

问题在于人间不比昆仑界,诸多法器都受限制不可用,法力亦是受到天道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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