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穿着家常小袄,两边的太阳穴上各贴着一小方膏药,惟恐别人不知道她在生病一样,他立刻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蠢货,究竟知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在二月初六之前痊愈,你为何还在这里装模做样?”他质问道。
吴氏冷笑,你问谁呢?既然要让我去罗家下小定,可明知我病了,不论是秦烨还是秦珏全都装成不知道,别说来问候了,甚至没有打发人来看一看,你们父子这么能干,那就别来求着我啊。
“老爷,您不记得了?秦玉章可是对皇帝说了,他不要恩封,他要凭本事科举入仕。您也是考过科举的,就算是他能考上,快则三年五载,慢则十年二十年,没有你提携他,他就只能慢慢的熬资历,他不入仕也就罢了,一旦走上这条路,以后要求你的事情还多着,可你看看他现在像是能看清形势的吗?还不如乡下小子会奔前程。所以你也不用把他放在心上。再说,虽然四皇子监国不利,可是皇帝不是也没有怪罪你吗?你就不用担心了,过些日子瑞王世子进京,我和广安伯夫人说好了,到时请广安伯帮忙安排,你和瑞王世子见上一面,我......”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秦牧已是摇晃几下,若不是及时扶住炕几,他已经被她气晕过去了。
“你什么时候去的广安伯府?谁让你去的?”
吴氏不悦:“不是你说今时不同往日,你这三品官也要坐不稳了吗?我当然要找广安伯夫人打听打听了。”
秦牧伸手指向她的鼻子:“你还想让我多加一条私通藩王的罪名不成?宁王做乱,今上只会对藩王严加提防,你竟然还要让我往他们身上贴,你是嫌秦家过得太安稳了吗?”
吴氏怔住,瞠目结舌,半晌没有说出话来,心里却已经冒出怯意。
私通藩王!
她怎么没有想到呢,这真的是能灭族的大事。
一股寒意从背脊钻出来。
见她面色惨白,秦牧摇摇头,叹了口气:“我是来告诉你,珈哥儿已经护送三弟妹和瑜姐儿到了,玉章亲自出城相迎了,听说玉章定亲,三房的老夫人便也带着家眷回来了,只是年纪大了,车马走得慢些,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到京。”
吴氏大吃一惊,这么大的事,她竟然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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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二八章二月六
转眼便到了二月初六。
睡得迷迷糊糊的,罗锦言就被常贵媳妇从炕上更拉了起来。
真的是用拉的,因为丫鬟们叫了几次,罗锦言还是哼哼叽叽的没有起来,常贵媳妇咬咬牙,仗着自己服侍多年的情份,出手把罗锦言拉起来,让她靠着迎枕,给她围了帕子梳洗,罗锦言这才醒过盹来。
她看看窗外,灰蒙蒙的,天还没有亮。
可是屋子里的人已经忙起来了,丫鬟们服侍她喝了小半碗粥,便开始给她梳妆打扮。
夏至捧了一只水晶碗起来,把里面粘粘糊糊的膏子涂到她的脸上。
那膏子冰冰凉凉的,带着玫瑰花和生鸡蛋的味道。
见她一脸嫌弃的样子,夏至笑着哄她:“小姐啊,这是宫里传出来的方子,听说是淑妃娘娘惯用的。紫藤昨晚送来的,说是老爷花了十两银子让她从广馥春买来的。”
古娆惯用的方子会传到民间来?这些脂米分铺子也太会忽悠人了,好在天气冷,若是夏天,里面的鸡蛋清不臭了才怪。
罗锦言腹诽着,强忍着那股生鸡蛋的腥味,任由着夏至往她脸上涂抹。
红大太太和薛氏辰时就到了,罗锦屏、霍亭儿、霍玉儿和霍宝儿全都来了。
红大太太穿着丁香色十样锦緙丝褙子,梳着堕马髻,插了两支赤金镶翡翠的杏花簪子,虽然嘴角挂着笑意,可是额角青筋鼓起来,显然是有些紧张。
夏至带着两个小丫鬟给罗锦言换上大红色妆花褙子,这时罗绍屋里的青萝过来:“大小姐,霍阁老到了,老爷让奴婢来请您过去,给霍阁老磕个头。”
她的亲事,是霍英做的保山,霍英还是罗绍的长辈,她来给霍英磕头理所应当。
罗锦言还以为霍英在前院,青萝在前面带路,她这才知道原来霍英就在父亲的书房里。
罗锦言还是小时候见过霍英一次,那次她跟着罗绍到霍家拜年,给霍英磕了头就去后宅见郭老夫人了。眼前的霍英比起多年前苍老了几分,鬓边已有点点银星,罗锦言给他行了大礼,霍英让一个八、九岁的小厮将一份见面礼赏给她,罗锦言重又施礼道谢后便退了出来。
这个时候,罗锦言已经明白了,霍英当面见她,更主要的是要表示对这桩亲事的重视。
罗锦言忽然就想起霍星来了,当初霍家想要和罗家联姻,是和罗绍为霍家做的那些事有关的,而现在两家亲事不成,当霍家得知她要嫁进秦家后,立刻改变了态度。
这个改变虽然冰冷而又现实,但处在霍英的位置,却又是绝对理智绝对正确的。
罗锦言叹了口气,也不知霍英和秦珏对上,孰强孰弱呢?
她回到自己的院子,丫鬟们为她重又整理妆容,这时霍玉儿走到她身边,悄声说道:“没想到你还是没能做我的嫂子。”
罗锦言就想起当年种种,她轻轻握住霍玉儿的手:“那我们还是好姐妹吧?”
霍玉儿重重地点头,又想了想,看到霍亭儿正在叮嘱霍宝儿不要淘气,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