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放在心上,只顾反反复复端详纸笺。

这还是她头一回见到徐显炀的亲笔字,她知道他从没正经读过书,学认字写字也才几年的工夫,在这方面可没有习武那么好的天赋。

这几行行楷墨字乍一看写得像模像样,实际仔细端详,便可自转折细节当中看出紧张与刻意,甚至有几处还像是写完后又回去描画过的,可见徐大人是生怕自己的一笔赖字在她面前丢了丑,不定反复写了几张,才终于选出一张稍稍像样的修修补补,叫人为她送来。

眼前清晰呈现出一幅徐大人手握毛笔、满面紧绷的画面,杨蓁拈着字条,掩口笑个不住。

与此同时,徐显炀的心境却没有她那般轻松。

五天下来,京城之内被传说中的狐妖害死了十六个人,十六具尸首都停在诏狱的停尸间,徐显炀只随意看上一遍就明白了,说什么“吸食脑髓”,其实就是被凶嫌用利锥猛戳头部致死罢了。

京城死了十六个平头百姓并不算什么大事,只是随之兴起的谣言甚嚣尘上,搅得京城上下人心惶惶,皇帝都被惊动,因此才着厂卫从五城兵马司接手案件,尽快破案以安民心。

“这显然就是那些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徐显炀轻轻松松就得出了这一结论。

十六名死者之间毫无联系,案发地点也分散四处,唯一的相同点,就是死者们都是走夜路时遇袭。国朝宵禁之令多限于内城,对外城的平民百姓管束并不严格,一些做小生意的、串门子的百姓夜间行路也不罕见。

夜间出动人手去到市井街头劫杀行路平民,这种事但凡京城内有点权势的人都有做到的本事,对那些胆敢买凶杀人、差人到教坊司放火的幕后黑手而言毫无难处。

杀了人,再散布些谣言,迫圣上施压以牵制住厂卫的精力,让他们中断对耿芝茵一案的追查,这就是那些人的目的。

眼下事涉诚王府,不论那些人已然获知了多少讯息,至少想再隔着王府高墙动手脚已比原来难了许多,于是只能用这样的办法绊住厂卫的手脚,以缓和压力。

厂公何智恒知道他正一门心思扑在杨蓁那边,便在出宫时对他言道:“此事你不必管了,交与我便好。”

徐显炀摇摇头:“不必,干爹,您担负的事务更为繁杂,哪有空闲管这些鸡零狗碎?由我去安排处置,不出几日便可料理了。”

何智恒问:“你心里已有了成算?”

徐显炀瞟了一眼近处没有外人,便道:“现如今真想去捉拿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反正他们的目的就是迫皇上给咱们压下这个差事,好叫咱们腾不出手来,这目的他们已然达到了,即日起又有五城兵马司与锦衣卫东厂三大衙门联手出人巡夜,他们怎还敢再来顶风作案?

届时不再死人了,我再叫人去城外逮一只狐狸来,送去丽正门外大街上当着众人的面说那就是狐妖,谣言自然平息。将来只要尽快将耿芝茵那桩案子办清,把奸党一举铲除,真狐妖自然也就没了。纵是一时还办不成,先多派人手巡夜也可避免再出案子。”

何智恒呵呵笑道:“不错,你这脑子一向比我灵光,如此便都交与你了。”

何智恒虽担着东厂提督一职,这几年来却没怎么直接管过刑狱侦缉之事,他年近六旬,精神有限,光是主管司礼监那边的政务已是负担不轻,确实无力多管厂卫。也就让徐显炀年纪轻轻挑了个重担。

当日回到北镇抚司,徐显炀分配了轮班巡夜的人手,待余人散去,仅剩卓志欣与李祥两人在跟前,卓志欣便道:“不过是个巡夜,你又何须亲自出马?有我们带人去也足够了。”

未等徐显炀回答,李祥先道:“显炀要去也好,如今咱们的手下说不清哪个就不可靠,倘若到时再有帮倒忙的就更乱乎了。”

卓志欣不解:“巡夜怎可能还有人捣鬼?谁还敢穿着锦衣卫的衣裳就装神弄鬼?真要那样,倒是方便了咱们寻着内奸。”

徐显炀摆摆手:“不必说了,我先亲自巡上两夜再说。不为别的,叫外人听说有我亲自巡夜,多给他们一份震慑,凶嫌也便会收敛着些儿。”

李祥笑道:“就是说呢,有徐大人亲自巡夜,别说狐妖不敢冒头儿,连走夜道儿的人都要少多了。”

卓志欣侧过眼看看他,总觉得今天的李祥有点奇怪,撺掇徐显炀亲自巡夜还不算什么,就是他这人向来嘴碎,摊上巡夜这种苦差事少不得抱怨上几句,今天竟然一字没有,未免反常。

这货是转了性了?

*

屈指算算,杨蓁进了诚王府已有十好几天了,这些日子下来都平静无事,徐显炀也并不觉得自己少几天不去,她就一定会出事,况且里面还有王庚等人,可以随时与他互通消息呢。

对此,杨蓁也是类似的看法,水池之畔的一番交谈与诚王拉近了关系,她就更加不认为自己身在王府能有什么危险。

依着她想象,诚王那一句“日后再说”还不知要拖多久,却未想到,才过去一日,诚王便主动唤她过去了。

秋冬交替的时节,菊花早都开败了,花园子里面一片萧索。

诚王站在一条石子小径上等来杨蓁,周遭原本绿树茵茵的地方都仅剩下了光杆,显得敞敞亮亮,一望出去数十步内有没有人均可看得清楚,完全无需担忧隔墙有耳。

见诚王选在这地方说话,杨蓁就猜着他今日想说的会是些有分量的大事,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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