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确实不可能那么轻易达成。

再说了,误解什么的还只是徐显炀单方的揣测,万一诚王根本不是什么误解,而是本就筹谋着什么针对皇权的计划,才有意要与皇兄唱反调,那就更不必指望能用解释去解决了。

“我们这便到了。”徐显炀抬手指了指前方。

杨蓁见他所指之处是一护宅院,从门户来看,比先前所见的他那家宅宽阔讲究了许多,终于像个富贵门第了。

莫非这才是他的家,之前那只是旧宅,或是别院?

*

过不多时,尾随他们盯梢的人便将所见之事都报到了诚王面前。

诚王已换了一身点尘不染的白绫中单,披着洗净的湿发,手里捏了本书卷,闲闲在在地挨在卧房的坐炕边,听完后便是嗤地一笑——

这个徐显炀还是这般幼稚,拉拉手做个戏又有何用,真想带人回家,哪有不回自己家的呢?

可转念一想,他又不禁自嘲:诚然,如我这般着人盯他的梢,一样是幼稚得很,也无需笑他了。

如此想罢,他抬起头,朝手下吩咐的却是:“你们继续加派人手,把教坊司与锦衣卫那边都为我盯紧了。不过这一回务须留意,不得再被徐显炀察觉。”

“是。”

正文2何府夜宿

杨蓁随着徐显炀在那所宅子门前下马,待徐显炀叩开了大门,里面出来个中年家丁,一见他便惊喜道:“少爷来了,快请进来。”

杨蓁听得奇怪:为什么会称他“少爷”?

徐显炀领了她一路走进,遇见的家丁仆妇尽皆招呼他为“少爷”,他都点头回应,话不多说。

夜色昏黑之间看不清庭院的格局陈设,杨蓁只大体觉出这里相比自家败落之前的宅子稍大一点,也谈不上有多富丽堂皇,尤其装饰摆设都很简朴,不甚讲究。

跟随徐显炀来在一处正厅,见到里面的丫鬟刚点好烛台上的灯烛,一位妇人笑容满面地迎出门来:“显炀来了,快进来坐。”

杨蓁看见她大约四十几岁,白净脸膛,眉眼文秀,发髻简简单单别了根嵌珠金簪,身形稍有些发福,穿了身轻软随意的葛布褙子,一身打扮毫不出奇,只这一脸笑意十分亲和,令人一见便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干娘,我带了位姑娘来此歇宿,劳您为她安置一番。”徐显炀对那妇人说完,又转向杨蓁,“这位是我干娘。”

杨蓁万福道了声“见过伯母”,一时还未想明白他哪里来了位“干娘”。

“别多礼了。”那妇人笑盈盈地伸手来将她一搀,向徐显炀道:“你干爹方才歇下了,倒未睡着,听见你来,正要起身过来呢。”

杨蓁听的心头一颤:难不成……

“干爹既睡下了,又何必再起来?您就让他歇着吧。”徐显炀正说着,就听见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自后堂传来:“你日日忙里忙外,难得登一回我的门,听说你来了,我哪里还睡得着?”

人随声至,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自后堂走进,但见他头发花白,眉目慈祥,笑容可掬,背微微有些驼,身上在中单之外简单披了件暗赭色杭绸鹤氅。

杨蓁见他偌大年纪却是下颌光光,不见一根胡须,心里那点猜测更落了一半在实处,一时全身都绷紧了。

徐显炀半撒娇半嗔怪地说:“瞧您说的,倒像是怪我不来看您。咱们宫里宫外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还需我特意跑来家里拜望您?”

老者爽朗笑着,手点着他道:“还敢与我犟嘴,就不许我替你干娘不平、嫌你不来看她?”

说完他便将目光转向杨蓁,徐显炀方道:“这就是我对您说过那位杨姑娘,她那边诸多不便,我带她来您这里借住,让她好好沐浴休息一宿。”而后转向杨蓁,“这位就是我干爹。”

面前这位慈祥和蔼又穿戴平凡的老人,竟然就是权倾朝野、被人传说得好似恶鬼一般可怕的厂公何智恒。

杨蓁也说不清是惊是惧,僵了片刻,忽然跪倒下来:“见过厂公。”

近旁的何夫人连忙扶了她起来,厂公连连笑道:“何须如此多礼?定是显炀当着你的面说了我的坏话,吓唬你来着。”

徐显炀对杨蓁这夸张反应十分不满,撇嘴哂笑道:“这傻丫头定是听说过朝中一品大员见了您也要跪倒叩头,才会如此。她若是听了外间说您吃小孩脑子的传闻,怕是还要奇怪您的牙齿缝里怎不见沾血呢。”

一句话说的满屋人都笑了起来,杨蓁也跟着笑了,绷紧的心弦也随之松了下来。

她倒不曾以为厂公是什么邪恶可怕的鬼怪,只是听多了外间传言,毕竟在心里将他视作一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人物,才会心怀敬畏。

何夫人道:“时候不早了,我这便为杨姑娘拾掇屋子去。”

徐显炀怕杨蓁认生局促,便道:“您歇着吧,我去吩咐小连子他们烧些热水,再领这丫头到客房去就好。”

何夫人早猜着这对少年男女有些郎情妾意,也就没多坚持。

送杨蓁穿出后堂时,徐显炀向她道:“你倒乖觉,当初在北镇抚司头一回见我的时候,怎不见你来跪我?”

杨蓁经由今天半日来的相处,已然与他远比从前熟络,听他揶揄,便从牙缝里挤了一句话回他:“我为何要跪你?”

此时屋里静着,他俩声音虽低,还是被厂公夫妇听了去,两人相视一笑。

何夫人笑道:“显炀总算也遇见合意的姑娘了。”

何智恒则但笑不语。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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