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单间,两人落座后点了酒菜。

待火家进来送上饭菜,徐显炀也不说话,只连连为杨蓁夹菜。

杨蓁推辞道:“大人也快吃吧,不必如此照应我。”

徐显炀顿了顿,忽吐出一句不相干的话:“其实连那包点心,是志欣买来让我给你的。”

卓志欣早不是头一回为他利用杨蓁查案而表示不平,但徐显炀还是察觉到这一回他的态度有着些许特异,似乎更加多了些对杨蓁直接的体恤与关怀。

算起来卓志欣只在那日夜间与杨蓁见过一面,为何凭这一面之缘态度便有了微妙变化,徐显炀也不甚明白。

杨蓁怔了怔,想起了那个大哥哥一般待人温暖的千户大人,微笑道:“那位大人确是位仁善又和气的。”

徐显炀听得有些不是滋味:可见在她眼里,我是不如志欣仁善和气。这自然不怪她,就连现在,我所能为她做的事也还仅限于眼前这一点点,连接她出教坊司都还……

杨蓁忽问道:“当初耿德昌向朝臣行贿以图脱罪,据大人来看,会不会就是当时收受了贿赂的人害怕被发现行迹,才要杀耿小姐灭口?”

徐显炀摇摇头:“倘若仅为此事就要杀耿芝茵灭口,未免太过兴师动众。即使耿芝茵知道有谁受贿,将其报知厂卫知道,仅凭她一个罪臣之女空口一说,也难为受贿者定罪,对方大可以辩解是她为父不平,有意攀诬。”

杨蓁听得高兴起来:“由此可见,此案背后牵涉的必是一桩了不得的大事。看来那日我去向大人报案时所言没错,借由此案确实有望钓上一条大鱼!”

案子牵涉越重,追查下去也就越有希望为他转换命盘,杨蓁着实欣喜。

徐显炀看着她,颇有些啼笑皆非:眼见着都已牵扯上皇亲国戚了,也不见这小丫头有点畏惧之意,反而还如此高兴,她就不怕牵涉越重,她所冒的风险越大?

“以后私下里说话,都不必唤我大人。”徐显炀又为她添了些菜,“你从前也偶尔对我说话随意,其实我听着更为顺耳。”

杨蓁望他一眼,静静吃着没有说话。

偶尔与他说话随意,其实都是她有意为之。

几乎每一次,她都会心中忐忑,担忧失了敬意会惹他不喜,可冒着这样的风险,她还是情不自禁想去那样与他说话,沉迷于那样与他不分彼此的熟络之感。

得了他这句话,她是很高兴的。

看着她虽敛目低眉,却明显笑意嫣然,一副很知足很高兴的模样,徐显炀愈发心绪复杂。她似乎稍微得他一点善待都很知足,可惜他所能给她的善待,眼下还是很有限。

他涩然说道:“眼下,我虽着人去暗访那匹缎子的来源,却没把握能由此查清什么门道。按理说事情到了今日这地步,连诚王都已与你摊了牌,我总不好再留你在教坊司,该当即刻接你出来才是,只是……”

“只是如此一来,倘若那匹绸缎查不出什么,就可能前功尽弃。”杨蓁接上他的话道,“其实诚王在我面前露了底也不算什么,另外那伙人既然将我当做耿小姐,可见是与诚王不通声气,如今我在他们眼中仍然是耿小姐,继续留我在教坊司,才可能继续引蛇出洞。”

徐显炀紧锁双眉摇了摇头:“你不了解,诚王此人行事不拘一格,他会不会对你做些什么,我并无把握。”

杨蓁奇道:“难道他还会再来对付我?单单只为了与你别矛头?”

徐显炀叹道:“这不好说。即使不为防备他……你也知道,如今奸党蛰伏起来,无迹可寻,葛六死了之后也不见他们再有动作,想要他们重新冒头,最好的法子莫过于来一招敲山震虎。”

“我知道。”杨蓁笑盈盈道,“咱们既然已经猜到他们是把我当做了耿小姐,只要你发动力量去到朝堂上公然重提彻查耿德昌一案,定能起到敲山震虎之效。他们这阵子没有动作,应当是在观望风头,见到此事,定会以为是我透露了什么隐情给你,从而便会沉不住气,重新冒头。”

徐显炀见她所想竟然步步与自己相合,又是欣慰又是愧然,问道:“那你难道一点都不怕?所谓的重新冒头,必然是再次对你动手,若有个万一,让你为其所害呢?”

杨蓁坦然笑道:“如今咱们都已占了先机,只差守株待兔了,难道徐大人还没有把握护得住我?”

她的满满信心便似和煦春光,霎时平复下了徐显炀的不安。

是啊,有我全力布局,难道还怕护不住她?连她都全心信我,我怎倒信不过自己?再要迟疑下去,倒像是我根本没有去照护她的诚意一样。

他也笑道:“说的也是,既然如此,咱们就来这一招守株待兔!我倒要看一看,最终能钓上一只什么样的大肥兔来。”

杨蓁并未饮酒,这时拿起酒壶为徐显炀满了一杯,双手端给他道:“预祝徐大人旗开得胜,满载而归!”

徐显炀接了酒盅在手,又回想起卓志欣的那番话,很有心直言问她“你究竟是为何这般助我”,可又有些不敢出口,好像那是个什么禁忌,真问出来,就会得到一个吓人的答案。

到底有什么可怕呢?他想不明白。

一直纠结了好一阵,徐显炀好容易鼓起勇气想要问了,却见杨蓁抬起头来,似乎欲言又止。

徐显炀便似做了亏心事怕人察觉,忙忍下来问:“你要说什么?”

杨蓁心里搅动着前世记忆,谨慎措辞道:“依你看来,诚王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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