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像是用黄泥在墙上写下的一个“巳”字。步快认字不多,倒是认得历头上的天干地支。

他觉得有些奇怪,有心回去刚才那里看看,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泥印,可迎面被吹了一股凉风,又打消了念头,决定还是及早完活回家更好。

这一夜,神机营的将士在忙着连夜拔营起兵,京城之内,身为两大阵营的攻防领头人,宁守阳与徐显炀两个人倒是都睡得很好,只因他们两人都已依照计划,对所有手下做好了布署。

若说不同之处——宁守阳睡前所想的是:这下只要我想动手,随时便可动手了!

徐显炀睡前则想的是:明早巳时,所有人等,准时动手!

天亮之后,就是月历十月二十八,节气为“大雪”,也是锦衣卫指挥使大人原定的婚期。

距离冬至还有十五天,临近一年中白天最短的时候,天亮的很晚,辰时的天色仍然有些昏暗,但京城之内讨生活的百姓们已然都起了床,开始了各自的劳作。

时间一点点过去,过了辰正,渐渐临近了巳时。

“爷爷您看,墙上那是个什么字?”

“哪里有什么字?烂泥印子罢了。快进屋去吧,留神冻掉了你这小耳朵。”

在庆隆街一家专卖砂锅馄饨的小店门外,店主刘老汉笑呵呵地打发走了指着墙上泥印子询问的小孙子,从肩上取下手巾,躬着肩膀回到小店大堂里来。

这家店店面虽不大,馄饨却做得别有滋味。兵科给事中梁振瑞梁大人每日下早朝回家都会经过庆隆街,时常会光顾这家小店,尤其在这冷天里,几乎三天两头都会来此吃上一碗砂锅馄饨,今日也不例外。

热腾腾的馄饨,正好驱走早朝归来的疲惫和寒冷。

想起今日早朝,梁大人心里觉得好笑。三大营除神机营之外,五军营与三千营的八万兵马都已调到了城门之外,几成围城之势,皇上却还在对着朝臣演戏,声称调兵都是因为诚王遇刺,恐有盗匪威胁京师。

什么盗匪有恁大本事,用得着动用数万兵马防御?这不是明晃晃的自欺欺人么?

宁公说的没错,管他是真是假,先顺水推舟将兵马调动到位再说。眼下兵马围城,可以说北京城已在自己一方掌控之下,还怕个什么?皇帝,诚王,厂卫,还不是任由我等搓扁揉圆?

事情虽然不及当初算计的扶诚王上位那般如意,至少也差之不多了。

厂卫,哼哼,整个京城的厂卫人数不过数千,还大多都是空领俸禄的酒囊饭袋,拿来与那数万京营官兵对阵,纯属螳臂当车。

这一回终于有望整治何智恒那老阉贼与他的一众党羽了!

梁大人手持汤匙慢慢吃着馄饨,脸上掩不住的春风得意,见刘老汉进来,他也望了一眼门外墙角上那块泥印,轻松笑道:“我还当那就是你家小孙子涂抹的呢。”

刘老汉苦笑:“大人说笑了,也不知怎的,今日一早,好多地方都抹着这种泥印儿。”

梁振瑞心头一动:“好多地方都有?”

“是啊,听有人说那是个字儿,可惜我不认字,也看不出是什么。”

梁振瑞心感蹊跷,放下汤匙起身道:“待我来看看。”

他刚往门口走了两步,忽然间眼前一黑,竟是被罩了个黑布口袋在头上,袋口穿有绳索,紧紧勒住他的脖颈将他朝后拖去,令他瞬间站立不住,仰倒在地,勒住他的那人仍紧拉着绳索将他向后猛力拖曳。

梁振瑞大惊失色,双手抓住绳索奋力挣扎,想要张口呼喊却又因咽喉被勒难以出声,心里大为惶惑:这屋里明明仅有我与刘老头两人,这个对我动手的又是谁?那瘦小枯干的老头子如何能有这等胆量和力气?

好容易等到对方停了下来,梁振瑞直被拖的后背麻木,脖颈生疼,他想要摘下头上布袋又摘不下,便隔着袋子叫道:“何方狂徒胆敢袭击本官?”

耳边传来刘老汉的声音,仍如平日那般笑意满盈,和和气气:“梁大人恕罪了,小老儿是锦衣卫的密探,奉徐大人之命,巳时动手,秘密擒拿大人。”

梁振瑞一听见“锦衣卫”三个字便浑身发了冷,强撑着语调道:“你……纵然是锦衣卫,也无权对本官动用私刑!”

“您说错了,小老儿没打算对您动什么刑,只不过想抓您去诏狱而已。”

刘老汉的声音依旧那般亲和,梁振瑞却听得全身冷透——巳时动手,秘密擒拿,诏狱……原来如此,原来人家是早就提防着他们会狗急跳墙,一边顺水推舟拿诚王谋反安抚住他们,一边又避开厂卫明面上的人马,动用了外人全不知晓的密探,定好时辰,对他们一举擒拿!

短短眨眼之间,方才那顺风顺水的美梦就被一举击了个粉碎。

*

今早屯驻于京城各门之外的三大营兵将也都见到城墙上有个老大的泥印子,几乎每一座城门的近旁都有。只是这些官兵不得命令不可擅离其地,是以也便都以为只有自己临近的这座城门上如此。大兵们几乎没几个识字的,看见了也都不以为意。

三千营的实权首领、左副将冯迁也是武职文臣,在那份泾阳党朝臣名单上名列前茅。

早在前些日听说宁守阳与诚王交恶,冯迁便体察到形势不妙,恐怕过不了多久便会迎来剧变,于是找了个由头,先将自家家眷子女都送出了京城,送回了江苏老家。

这一回得宁守阳传令统领三千营屯驻于京门之外,冯迁是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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