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持刀守在周遭,脸上俱是不耐之色。

坐得离李祥媳妇最近的一个汉子猛地在木桌上拍了一记:“你再叫那小崽子吭叽一声,我立刻剁了他!”

小儿子受了惊吓,哭声更大了,李祥媳妇恐惧万分,忙颠着儿子哄他。

另外两个汉子低声议论:“都这会子了还没消息,肯定是出事了,咱们再等下去恐怕想走都走不成,还是赶快料理了他们走吧。反正人家也是如此交代,纵是事后李祥又好好回来,难道他们还会怪咱们鲁莽?”

连日担惊受怕,此时听了这话,老太太与李祥媳妇连点恐慌都没有了,倒有些早死早托生的畸形企盼。只是看着仍然毫不懂事只顾啼哭的儿子,李祥媳妇才露出哀伤,低头亲了亲儿子的小脸,眼泪成串淌下。

还没等那领头的汉子回应,外面忽然响起叩门声,李祥的声音传来:“快开门,是我回来了!”

屋中的人都是一阵耸动,李祥媳妇的眼中立时迸发出光芒。领头汉子摆手叫手下稍安勿躁,自己起身走出房门,去到院门里小声问道:“怎这会子才回?”

门外李祥回答:“别提了,都是被徐显炀忽然拉去做壮丁,任我怎么说也不放我。快让我进去,你们没伤我家人吧?”

头领汉子没有生疑,拉开门闩,放了李祥进门。

因门口两侧都盖着小房,只留一条走廊,夜间光线十分昏暗,头领汉子只依稀觉得进门来的人似乎比李祥身形大了一圈,尚未仔细辨认,喉头猛然中了一拳,顿时嗓子也哑了,呼吸也不畅了,尚来不及举刀反抗,又被对方一拳掼在太阳穴上,意识就此模糊一片。

里面坐的靠门口近的那汉子听见些许响动,伸长脖子朝那黑洞洞的门洞看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就一步迈出房门问道:“怎么了?”

只听李祥接口道:“没事没事,是我不小心撞着了门框。”

那汉子刚心弦一松,猛然见到一个黑影扑面而来,继而喉头与心口接连一痛,还什么都没弄明白,人就软倒了下去。

屋里最后剩的那汉子一下子从板凳上弹了起来,“唰”地抽了单刀在手,刚想冲去门口,又连忙顿住,只因一柄狭长微弯的利刃已然指在了他咽喉上。

“徐……显炀?”那汉子看清来人面目,脸色已发了白。

徐显炀并不出言,迅速上前一步,拿刀柄在他后颈一磕,将其打晕在地。

李祥扑进门来,与老母、媳妇和儿子凑在一处抱头痛哭。

徐显炀回过身望着他,神色负责难言,冷声道:“如此便可轻易解决的事,你竟然不来报我,反倒投靠了他们,还想杀了志欣?”

李祥哭了一脸的眼泪,亦是悔恨不迭。

望着眼前的一家四口,徐显炀也体会得出李祥的心思,纵是明知他有制住这些杀手的本事,真见到家人被人家钢刀加颈,有几个人还会有胆量赌上家人的性命来冒险一试?仓皇失措、予取予求,恐怕才是大多数人会做的选择吧。

多事一夜终于过去。

诏狱的一间刑房内传出凄厉骇人的男子惨叫,令人闻之胆寒。

隔壁的刑房空空荡荡,仅有刑椅上坐着的李祥一人。他身上未戴刑具,只脚下简单一副铁镣连在刑椅脚上。

包铁的房门被打开,发出咯吱吱地一串令人牙酸的响声。李祥抬起头望过去,见到来的是徐显炀,他颓靡无神的双目闪出了些微的光芒。

“志欣可好些了?”李祥问。

徐显炀微微摇头:“还是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李祥目中的光芒又暗了下去,满脸尽是愁苦之色。

徐显炀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他对面:“说说吧,你都知道些什么。”

李祥无力地叹了口气:“我倒真盼着自己多知道点事儿来告诉你,也好多偿一点自己的罪孽,可惜……”

徐显炀原本也没指望李祥能供出多少有用的讯息,他倒戈时日尚短,对方不可能让他知道太多内情。

那三个潜伏李祥家的杀手倒是够硬气,直至被酷刑折磨得半死不活,才有两人勉强招供。

“……那三人都是城外山里的贼寇出身,拿了人家的银子就替人家忠心办事,还空讲义气,不愿出卖雇主,实际却是根本对雇主所知不多的小卒子罢了。”

徐显炀拿到了供词,就赶到诚王府,当着杨蓁的面将细节都报知了诚王。

“是以眼下只知道了这么多,并无多点进展。”

他十分沮丧,折腾了偌大一圈,连卓志欣的命都险些搭进去,李祥也下了狱,自己等于被人家削了臂膀,却根本没掌握对方多点讯息,实在是令他没办法不沮丧。

杨蓁掖着手站在诚王侧后并不插口,诚王坐在太师椅上,听着他的话,又随意翻了几下手中的供词,脸上神情却是颇为轻松:“听蓁蓁说,你们原来从一匹贿赂杀手的缎子,已查到了宁守阳管家的头上?”

徐显炀道:“正是,只是此事尚无真凭实据。”

“还需要什么真凭实据?”诚王站起身,缓缓踱来他面前,“你刚也说了,那李祥招供说,与他联络的几个人都操保定府的口音,宁守阳就是保定人,他的亲信管家孙良很可能也是保定人,这供词里还提及,李祥说原先卓志欣就是派那卢刚去盯梢孙良,许多时日以来没有进展,很可能正是因为卢刚与孙良早成了一路。这许多的线索都指向了宁守阳,你还嫌没有进展,还要等真凭实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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