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交到对方手上,祁望竟能如此信任她?曲梦枝看她的目光越发复杂。
“但你先告诉我,你来东海有何目的?”祁望走到霍锦骁身边盯着她。
不知何故,她的脸色比晚上赴宴时苍白不少,不说话时唇抿得很紧,眉头拢作结,呼吸急促,他忽想起从她在屋顶拦下他们时起,她就一直在喘气,那时他以为是她着急救他们所致,可如今已安全回来,她的喘息仍未停止。
“受人所托,来查三爷身份。”霍锦骁攀住,指尖掐进木头里。
她脑中嗡然作响,像断弦般疼。《归海经》虽说好用,但此法耗神过度,她这一晚倾力施展,早已超过她内力所能承受的极限,如今受到反噬,脑中剧疼,耳边嗡鸣,不过勉强和他们说话。
当初祁望收留她时就曾说过他们也许能够合作,不知是否是指此事?他在试她,她何尝不想试他。
“果然……”祁望并不惊讶。
“那祁爷呢?”霍锦骁问道。
“我与曲家有些渊源,三爷屠曲家之岛时,我父母妹妹也在,尽遭其毒手。”祁望轻描淡写,不愿多忆当时之事,“我花十年之力,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手刃仇人,就像你杀雷尚鹏一样。”
霍锦骁却听得胸口发紧,缓言道:“抱歉,我无意逼你们提及伤心事。”
曲梦枝低下头不置一语。
“无妨。”祁望见她一直闭着眼,改口问她,“你脸色很差,受伤了?”
霍锦骁摇摇头,道:“没事,小问题。我有些倦,想回去歇歇,明日再与祁爷、曲夫人说话。”
再不走,她撑不住就要倒下。
语毕,她睁开眼往前走去。
“砰。”
一声轻响,她整个人旁的高几,高几晃了晃,连几带花瓶一块倒下,祁望心头陡惊,眼明手快接下花瓶扶住高几。
“景骁?”他放好高几和花瓶,就见霍锦骁怔怔站在原地,朝他伸手。
那手抚向他的脸颊,却在他脸颊边虚晃了几下,就是触不到他。
祁望蹙紧眉,抬手握住她的手。
“祁爷……我……看不清你的人……”霍锦骁眼前只有浅淡的虚影,像梦里缥缈的影像,触手难及。
祁望骤惊。
霍锦骁身体却晃了晃,往前倒去,直入祁望怀中。
“景骁?”祁望已然察觉她整个人无力似棉絮,平时那样生龙活虎霸王般的人,像忽然被抽空了精气神。
霍锦骁脑袋软软歪在祁望肩头,声音都像要散开:“刚才耗神过度以致功法反噬,不必担心,没事。劳烦祁爷送我回房。”
祁望却朝曲梦枝道:“梦枝,天色将明,你快回去吧,若被人发现你的行踪就不妙了,况一早还要赶去海神庙,你也歇歇。我就不送了。”
曲梦枝将手中茶盏放下,起身福了福身,只道:“今日之事是我思虑不周,累及你们。多亏景姑娘相救,你好好照顾景姑娘,我不打扰你们了。”
语毕她转身离去,将门轻轻掩上,目光自渐闭的门缝中瞧见祁望眉间忧色,心忽然凉如秋水。
祁望没将霍锦骁送回屋,他将她抱到锦榻上放下,挨近她坐着,以掌抚上她脸颊,低头望去,只道:“你瞧瞧你的眼睛。”
霍锦骁将眼张开,仍只看以模糊人影,不过颊上有丝气息拂过,还有温热手掌触来,她心知他的脸庞已近在咫尺。
“我没事。”她很快拂开他的手,偏头避过他的气息,挣扎着盘腿坐起。
祁望察觉她的抗拒,只得收回手,离她远了些。
“我的眼睛瞎不了,只是需要些时间恢复,不碍事的。劳烦祁爷帮我打盆凉水,再找条帕子。”她盘腿坐好,双手置于两膝之上,缓缓运气疗伤。
祁望依言自去院中打来井水,又将桁架上挂的帕子取来绞干。
“多谢祁爷。”霍锦骁伸手要接湿帕。
“我来吧。”祁望猜到她想冷敷,便坐到她身侧,将叠好的湿帕轻轻按在她眼上。
霍锦骁不多计较,垂下手专心运气,祁望每隔一段时间便重新绞换湿帕,如此反复直到天色透亮。霍锦骁行功一个小周天方收功睁眼,耳边立时传来祁望沙沉的声音:“怎样了?”
“没这么快恢复,至少也要两日。”她摇摇头,此番行功运气只能消队她脑中刺疼与耳朵嗡鸣,眼睛可就没这么容易恢复。
身边坐的人仍只模模糊糊身影,霍锦骁便转过头,又道:“天亮了吧,我们是不是该准备准备去海神庙?”
祁望没有出声,屏了气息。她视线不清,未曾发现他离自己极近。
莹润的唇随她吐字时启时抿,微睁的眸还挂着水意,与他的唇不过半指之遥。
“我还是看不清楚,今天的祭典怎么办?”她什么都不知道,问了两句发现没有回应,便唤他,“祁爷?”
祁望回神,迅速将脸转走,淡道:“无需担心,有我在。我牵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捂脸!
☆、欺人
清晨天阴,不见日光,天转寒。
小满与林良一早就在院子里等着,见到祁望打开房门,两人忙凑到他身边。
“祁爷,时候不早,该去海神庙了。”小满提醒道。
祁望点点头,看到两人手中都端着盘子,林良端的是早点,小满手里却似乎是套衣裳,便问道:“小满,这是何物?”
“早上曲夫人遣人送来的,说是今日转寒,海边风大,景……”小满顿住,拿不准自己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