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烽道:“给他看看。”

闻且歌如释重负,快步出外去叫人。

片刻后张岷来了,揭开林木森身下的毯子,看了一眼。

“药很稀缺。”吴伟光说:“我只能为他截肢。”

张岷说:“就算截肢,应该也活不了多长,他的膝盖以下已经完全坏死,肌肉组织感染化脓……幸亏没有病毒。”

吴伟光说:“张先生,您能不能用中医的针灸和药膏治好他。”

张岷说:“我尽量吧,这很难说。”

房内众人一致沉默,林木森睁开双眼。

“刘砚。”林木森说。

“森哥。”刘砚的语调平静。

林木森说:“我在……货柜车下面,车轴那里……放了一包东西……把它给……逸晓。”

没有人回答他,林木森又说:“小闻,咱们弟兄……到了今天,还有多少活下来的。”

闻且歌答道:“六个。”

林木森无奈地笑了笑,说:“王术呢。”

闻且歌说:“那辆车上的人,除了你和唐逸晓,剩下的都死了。”

林木森缓缓点了点头,说:“以后,让他们听你的……”

“……你,听蒙烽的,认他当大哥。”林木森吁了口气,像个交代后事的领袖,闭上双眼,说:“窗户有点漏风,去帮……森哥补补。”

他们离开林木森的囚室,闻且歌锁上门,叹了口气。

蒙烽留了下来,与他一起下楼,问:“你跟了他,当他的小弟有多久?”

闻且歌说:“五年。”

蒙烽知道闻且歌对这名头儿终究有点感情,他在拐角处转过身,二人面对面地站着,蒙烽说:“听着,我不是你的大哥,也没必要凡事都听我的。”

闻且歌点了点头,蒙烽说:“人生而平等,你只要对自己的良心负责就行了。”

吴伟光策划了一次圣诞节聚餐,刘砚给不少新加入这个团队的人做了些手工礼物,有多用军刀,钓鱼竿——等到开春时可以去钓鱼。

还有给小孩子们的勋章:蒙烽把编制再次扩张,除却一早就有的窝瓜队,土豆雷队(炸弹埋设工兵),胆小菇队,向日葵队(后勤人员),豌豆射手队(狙击兵),西瓜投手队(手榴弹兵),更添加了毁灭菇队——自杀性袭击队伍,队员只有一个人:光杆司令闻且歌。

他把一个毁灭菇的肩徽交给闻且歌,这些日子里,闻且歌始终不合群,不笑,不说话,像个把自己孤立的罪犯。

吃饭时他独自坐在一边,打牌时从来不参与,对着漫天大雪想事情。

但有事他看见会主动做,那两个人的死,仍在他心中埋着阴影,他在寒冷中干活,从早上起来一直做到晚上。

他带着最后五名林木森留下的黑社会小弟,修好了后园里的温室。

仓库里囤积着大量的种子,成袋的蔬菜和花种,瓜果种子是农场主预备下,专门提供给前来玩农家乐的休假人士种地玩的。这里从前的人全变了丧尸,养的家畜饿得全跑了。成群的鸡躲在破旧的温室里避寒,并啄食菜叶和蚯蚓,青菜,番茄没人施肥,就像植物一般疯长,俨然成为一个自给自足的生态循环。

鸭们白天出去溜达,下午则回温室里找吃的,刘砚实在惊叹于大自然的茁壮生命力,这些家禽没有人照顾,竟大部分活了下来。

肥料,农药一应俱全。粮食也非常多,粮仓里大包的面粉与大米足够他们吃一年。排水系统连着附近的一条地下水道,早已修建好,生活垃圾被排放进河道的一条支流,汇入西安外沿的污水河。

在这个自给自足的农场里,生活垃圾本来就很少,大部分肥料又是猪,鸡鸭等的粪肥。几乎不对自然产生多少污染。

宽敞的农场后面则是大面积的田地,一直蔓延到河边,还有几台废弃的,耕地用的机械,经过刘砚重新改装后全部可以用。

张岷带着人沿东边的河岸巡逻一圈,找到跑丢的牛和猪,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三只瘦骨嶙峋的母猪和好几窝瑟瑟发抖的小猪。

张岷把它们抱了回来,刘砚打趣道:“再找几只狗,种种田就齐全了。”

“你会种田?。”蒙烽说。

“不会可以学么。”刘砚在看一本关于作物种植的书,这些书在邓长河带领大部队长征逃亡的时候居然没被扔在雪地里,刘砚真不知道该嘲笑片儿警是笨还是夸他聪明。

来年开春他们将在田地里开垦,种下第一批小麦。一名南农的大学生以及另一名华西农业大学的后来者加入了他们,一切趋于安稳,名为希望的种子,正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土地上扎根,发芽,抽枝,开花。

蒙烽道:“走吧,出去堆雪人。”

刘砚道:“没空。”

蒙烽:“休息一下嘛,你看,喏?那里,张决明小同学玩得多快乐。”

刘砚:“不了,你去和他玩吧,活到老学到老,荒废学业是不好的亲。”

蒙烽:“你不要逼我动粗。”

刘砚:“来啊!烽哥,你现在当了头儿胆子肥了是不……”

蒙烽二话不说,横抱起刘砚,壮烈地大喝一声,从二楼跳了下去。

雪球瞬间四面八方飞来,刘砚从五体投地的蒙烽身上爬起来,在周围的大笑中狼狈逃窜,决明带着他的队员们杀气腾腾抄,杀了上来,刘砚边告饶边逃,蒙烽发足飞奔,穷追不舍。

刘砚在雪地里摔了一跤,蒙烽追上了,抱着吻,被刘砚推开,又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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