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极少会对着她笑。

唐宁慧犹记当年与母亲朱碧青从鹿州来宁州的路上,寒凝大地凋残一片,一望无际的田野上看不到一丝绿色。马车里放了炉子,上面熬着八宝暖茶,蒸着桂花糯米糕,甜甜的食物香气萦绕在小小暖暖的车厢里。

唐宁慧第一次出远门,觉得兴奋极了,时不时地掀开帘子一角,偷偷地瞧外头景致。可是母亲朱碧青的神色总是隐隐不安,唐宁慧那个时候还小,不懂母亲的担忧。马车走了很多天,总算是到了宁州,坐在前头的掌柜师傅跳下了马车,在外头道:“二姨太,主家到了。”

母亲朱碧青“嗯”了一声,怔了怔才扶着她起来,替她裹上了披风,系好了带子,这才掀开了马车上的夹棉厚帘子。

一阵刺骨地冷风瞬间从四面八方如箭一样地射了进来,唐宁慧穿了厚袄又裹着厚披风,也生生地打了个冷颤。她敏感地察觉到母亲似乎也冷地抖了抖。

唐宁慧抬头,她看到了两扇朱漆大门,门上粗粗地两个大铜环。掌柜师傅轻轻地扣了扣大门,便有个戴了狗毛耳套的人拉开门探头出来。

掌柜师傅:“阿四,快开门。鹿州的二姨太和四小姐到了。”阿四“嗳”了一声,一边拉开厚重古朴的大门,一边扯着嗓子朝里头喊:“二姨太和四小姐来了。”

朱碧青握着女儿的手,跨进了唐家大门。一身臃肿的陆大娘从里头出来,似笑非笑地朝她们福了福:“奴才给二姨太四小姐请安了。夫人算着日子,候二姨太和四小姐已经候了几日了。方才一听奴才们禀报,已经等在大厅里头了。”

朱碧青早在来宁州之前,便私底下问询了唐秋冯不少宁州祖宅之事。见陆大娘一脸的指使之气,身上是七八成新的苏缎袄子,心下已经猜到她的身份,遂含笑道:“有劳这位姐姐带路了。我们四小姐这几日也天天念叨着说想见大娘与哥哥姐姐们。”

陆大娘一双锐利地眼滴溜溜在唐宁慧身上转了一圈,笑吟吟地道:“难得四小姐有心。夫人啊,也记挂着四小姐,挂念的紧。这不,昨儿晚上,还与奴才一起赶制四小姐的袄子,说是要亲自缝制一套衣裳给四小姐做见面礼。如今看来啊,是母女连心,彼此记挂。”

朱碧青抿嘴笑笑,心里头却越发惶恐了起来。她自然知道陆大娘是唐陆氏当年的一个陪嫁媳妇,进唐家后,随着唐陆氏掌权,这陆大娘也成了唐府下人中的第一号人物。原先朱碧青不过是听听而已,到了此刻,这寥寥数句,朱碧青已经知道了这陆大娘可不是一般人物。陪嫁媳妇都已经如此了,唐陆氏的手段就可想而知了。

忆起鹿州时,隔壁的汪夫人知道她要回宁州祖宅地时候劝她的话:“青妹妹,你我隔墙而居这么些年了,我也知道你的为人,不是那些会耍手段争宠惹事的狐媚子。可是古今之事,不是恶妇欺善姑,便是刁姑气善嫂。我是真心实意地劝你一句,宁愿在鹿州带着宁慧吃糠咽菜,也不要回富贵宁州去。再说了,你在鹿州,你们家唐老爷也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朱碧青的曾祖父当年曾在翰林院供职,几代都是书香世家。可是在她祖父那一辈,因给当时的慈溪太后递了折子,惹恼了太后,便被摘了顶子不说,还下了大牢。朱碧青的父亲朱经纶走遍了京城,找遍了祖父的同庚同年同乡,变卖了所有的家当才把奄奄一息的祖父从牢里捞了出来。朱家由此便开始衰败了下来。

后来在京城实在待不下去了,祖父和父亲朱经纶一合计,便变卖了宅子回鹿州老家。哪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回乡途中又遭了流匪,除了一些书籍等不值钱之物,全部家当都被洗劫一空。到了鹿州后,幸得有几间祖屋和几亩田产,这才得以温饱。

朱经纶到鹿州安顿下来后,便在鹿州书院谋了份差事,又娶妻田氏,上侍奉老父,下哺育幼儿,倒也其乐融融。鹿州虽不若京城繁华,但青山隐隐绿水迢迢,亦有另一番景色。到了鹿州的第二年,朱田氏产下一女。朱老爷在自己书房钱远眺青山如碧,一抹夕阳如染,便给呱呱坠地地孙女取名为朱碧青。

一直到朱碧青十五岁那年,朱家在鹿州也算颇有薄名的书香之家。可偏偏那一年,朱碧青的父亲染了急病,延医用药,不见半分好转。大半年后,便扔下朱家老小而去。家里一下子失去了顶梁柱,入不敷出,再加因治病而借贷的银子,本就清贫的朱家一下子陷入了困顿。不得已,朱田氏只好托了相熟的人做媒。

朱田氏对着朱碧青泪珠子扑簌簌落下:“阿青,但凡娘有一丁点的法子,也绝不会做这样子的事。”朱碧青亦知道娘的难处,落泪道:“娘,我知道家里难,弟妹都要吃饭。我不怪你。我心甘情愿嫁人的。”

十六岁的朱碧青如初夏新荷,娉娉婷婷出水间。那媒人秀嫂子有一个儿子,当年曾送进鹿州书院师承朱经纶,所以对朱家一直颇为敬重。知道朱家境况,得了朱田氏所托,便极热诚地去办事了。

几日后便来朱家,压低了声音对朱田氏道:“我手头有几户人家,你先参详参详。城北陈家的小儿子,与你们阿青年岁相当,只是那陈夫人是鹿州出了名的厉害,是个难相与的主。若是你们早些年,那陈夫人或许会收敛些,如今,如今……”

秀嫂子说到这里,顿了顿:“朱大嫂你听了切莫生气,如今你们家的光景,我怕你们阿青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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