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也不过寻常,妈妈终究没有抢救过来,七楼的高度已经足够让一个人粉身碎骨,这个世界向来缺少奇迹,悲剧却屡见不鲜。
然后就是被收养,自己和妹妹入了别人家门。
只是苏泽深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个晚上。
地板冰凉,透过薄薄衣衫,凉意一直渗透入骨髓,像是落进了冬天的水面。
四周寂静,灯光冷漠,自己的影子蜷成一团,像个受伤的小孩子。
世界是这么的大,这么的空旷,举目望去,却没有一处属于自己,只有怀中这点温暖是自己的。
是的,我会照顾好妹妹的。
七岁的苏泽深对着虚空发誓,隐约中,他似乎看见了妈妈的脸,依旧美丽,只是苍白,她在对自己说,对不起。
只是啊,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就是对不起,命运的轨道已经偏离,所有人都被裹挟着向前,在茫然之中,大错已经酿成。
苏泽深蜷了蜷身子,抱着妹妹的手又紧了紧,风吹在脸上,却没有丝毫感觉,他只觉得身子很冷很冷,手上很重很重,心里也空荡荡的,自己好像一个游魂飘荡在人间。
抬头看去,雾中有张脸若隐若现,那是妈妈的脸吗?
苏泽深的嘴张了张,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时间的河水一路浩浩荡荡向前流,苏泽深却好像一直停留在七岁那年,举目无亲,寒风凛冽,现在连手中唯一的温暖也都冰凉。
“哥,你觉得梁连仪怎么样?”妹妹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这是什么时候?
十五岁?十六岁?
哦,对了,这是妹妹刚上高一的那天,过了这么多年,苏泽深仍旧能清晰想起妹妹的眼睛,乌黑发亮,里面藏着一个少女懵懂的心事。
那个时候,苏梁浅还穿着校服,外套厚重宽大,裤子过长,鞋子也是最常见的小白鞋,扎着个普通的马尾,但是一张脸已经有了美人的征兆,大眼,小嘴,皮肤白皙,笑着就有两个小酒窝。
苏泽深想起了梁连仪对自己说,“哇,那是你妹妹吗?这么漂亮!”心里一沉,拿着书的手却还是稳稳的,连头也不曾抬起,翻着书,握着笔,淡淡地问,“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梁连仪来了?”
“因为他好看啊!”妹妹的回答里充满了十六岁少女该有的花痴。
苏泽深稍稍放下了心,“好看也不能当饭吃,你作业做完了没有?”
“哥,你别这么古板嘛!”苏梁浅坐在了苏泽深旁边,侧过头冲着苏泽深讨好似地笑,“你讲讲梁连仪呗!他不是你最好的兄弟吗?”
“你啊你!”苏泽深放下笔,捏了捏苏梁浅鼻子,看着她眉眼弯弯,笑成了一条缝,心里似乎有涟漪在微微晃悠。“还能怎么样!他有喜欢的人了。”苏泽深不敢再直视苏梁浅,这是他第一次对妹妹撒谎。
“谁?”
“你不认识的。”
苏梁浅的手松下去了,笑容也消失了,皱着眉,沉默地坐着,忽而又叹口气,“哎,算了算了,好看的男孩子都被抢走了,还好我有哥哥。”
苏泽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开心。
然后就是那一天。
苏泽深,冒着雨一路冲回家,站在门里摸索钥匙的时候,水顺着衣角滴落,在脚下形成了一滩水渍,包围着苏梁浅,但是她的脸上还是掩不住的笑容,弯着腰一直笑,一直笑,连拿钥匙的手都因为激动在抖。
然后苏泽深站在了她身后。
“小浅,你去哪了?”
苏梁浅没有听出哥哥言语中的紧张,调转身子,直接扑进了哥哥怀里,带着一身的雨水。
水,顺着她的发梢落在苏泽深的脖子上,凉凉的,初秋衣服薄,苏泽深觉得自己好像抱着一汪水,然后就听见了苏梁浅的声音,“哥。你怎么不告诉我梁连仪喜欢的是我?”
水渗得更深了,穿破了薄弱的皮肤,一直流到血液里,将身体冻成冰。
水声在耳边响着,苏泽深站立不稳,他听见自己在问,“你说什么?”像是突然不懂了人话。
“我和梁连仪在一起啦!”苏梁浅松开了手,抬头看着哥哥,笑容渐渐凝固,“哥,你脸色怎么这么白?”
“没事,我感冒了。”苏泽深推开妹妹的手,开始拿钥匙。
只是手抖,钥匙也抖,锁眼小,进不去,苏泽深和锁眼较上了劲,一个劲地往里戳,戳不进去,就恶狠狠地砸,脸上表情狰狞。
“哥,你要不要去医院?”苏梁浅在一旁看着,声音越发惶恐。
门开了,养母听见了外面的声音,打开了门,“小浅,小泽,我给你们做了好处的,快进来吃!”声音热情,苏泽深却恍若未闻,径直往前走,一头撞上了椅子,也不退,推着椅子往前走,仿佛丧失了感知。
“小泽,你咋了?”
“妈,我很累,我休息下。”
身后的声音小小的,“妈,哥哥高三了,估计是压力大了吧。”
“大概是吧。”
细碎的声音像是蛇,一点点往心里钻。
苏泽深想起自己放了学,站在高一的教室门口一直等着苏梁浅出来,雨很大,打着伞面,噼噼啪啪响,他站在伞下,像是站在潮水中间,随时会被潮水淹没,冲走。
拦住了苏梁浅的同学,得到的回答却是一个很好看的男孩子送她回家了。
很好看的男孩子?谁?
一个名字就这么浮现了上来,苏泽深开始往家跑,一路打着自己的背部,像是锤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