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幻象,他真的触碰到了。

随后,漩涡消失,河水归于平静,呈现出了只有明媚之日才能显现的天青色。

*****

把颇大一个宅院全部冻住的冰倒是颇为体贴,不需要天草家的人如何头疼地思考要从哪里开始着手化冰,那些融化的冰水又要如何处理,它们停留了没多久,就自己消失了。

天草抬手,摸了摸连颜色都没有变化的木墙,果真没有摸出一点儿s-hi润,就像是冰块压根没有存在过似的。

“真贴心啊,这下连麻烦的收拾都省了,埃利克果然是个乖巧的好孩子。”

“哈哈,乖巧啊……”

天草笑着附和,心里却想着,至少在吃药这一方面,完全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他是个乖巧的孩子呢。

刚好,借着这个话头,他对家人说,埃利克既然醒了,那自己先去客房看一看。说罢,就径直过去了。

本来还在想,就凭这冻了一片的气势,埃利克大概已经发现嘴里的药味,正在大发雷霆。

天草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到了客房,拉开门一看才发现:

咦,埃利克居然不在?

房间内空无一人,摆在最中间的床褥和被子歪歪扭扭地堆在一起,依稀还能从褶皱上看出几个被人怒气冲冲踩出的小脚印。

天草:“……哎呀。”

满脸无辜的少年在原地沉吟了片刻,便走了进来。

先把凌乱的床褥整理整理,重新端端正正地铺好。然后,再把颇为沉重的被子折起来,也重新摆好了。

嗯,接下来。

被气走的埃利克,现在会在哪里呢?

他怀着满满的擅自给讨厌吃药的小孩子喂药的歉意,出门去找人了。

找了约莫半个多小时。

天草终于在好心人的指引下,在河边——就是他们初见的那条河边——的芦苇荡旁,找到了埃利克。

……

在辛辛苦苦找过来的少年正式出现在身后之前,埃迪就察觉到他在往这边靠近了。

这次确实是提前感应到的,毫无疑问,让人疲倦且j-i,ng神不佳的病症陡然清空后,他就彻底地摆脱了那废物一般只想睡觉的状态。

没有动。

主要是他在这儿欣赏风景欣赏得好好的,懒得动。

抱着“我就听听这小鬼又想啰嗦什么”的心态,埃迪等到了气喘吁吁赶来的少年张口说出的第一句话:

“早上好啊,埃利克。”

开玩笑吗,现在都已经是中午了。

“恩恩,你能够到外面来透透气,挺好的。”

啥???

“但是,出门的时候,至少要把鞋穿上啦。我刚好带来了一双鞋,如果觉得我帮你穿不好意思的话……你自己来?”

……有病。

这小子,果然c,ao心过度,婆婆妈妈,完全不像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小鬼。

埃迪本来也不喜欢光着脚走路。

不仅是在这个乡下小城满是泥泞和小石子的路上走会被咯脚,还是那个老毛病,他讨厌裸露身体,哪怕只是不穿鞋也很不习惯。

从河底带上来的靴子已经不能穿了,他还不乐意从别人那里讨要,干脆咬咬牙,直接不穿。

不过呢,这么半天光脚闲逛,已经是忍到了极限了。

天草的到来简直是雪中送炭——呸,这小子还真是变本加厉地把他当柔弱小孩儿了。

埃迪赏脸偏头看了一眼,就见笑意盈盈的少年举起一双孩童款式的草鞋,冲他晃了晃,殷切的眼里倒是很亮。

“草鞋,啧……”

“嗯怎么啦”

草鞋就草鞋吧,不挑了。埃迪不想多说,只冲天草伸了伸手,态度很是傲慢。

而天草却是一点也不觉得埃利克很傲慢,只觉得——啊,这个样子顿时更可爱了,真是让人情不自禁露出笑容来啊。

于是,埃迪拧着眉毛,把这辈子都没穿过的粗糙草鞋穿上了。

天草一直盯着他看,见到他真把鞋穿上后,果然还是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埃迪:“……”

他又要生气了。

“不要一直对我这么笑,j-i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埃迪语气不善:“你也不过是一个小鬼,都还没过需要人照顾的年龄,总是把自己摆在保护者的位置上,也太不自量力!”

典型的自上而下的训斥口吻,内容还相当不客气……竟然从一个丁点大的孩子口中说出。

天草听得一愣:“这……”

脸上闪过了茫然,很快,他看向突然又暴躁起来的埃迪,便轻轻地抿起了唇。

——都被这么说了,是个人该生气了吧。

只有所谓的“圣人”,才能够在不断释放好意都被冷漠拒绝的前提下,被压根不算认识的陌生人骂到脸上了还不痛不痒,仿佛心里本就没有“愤怒”一词的概念。

总是不变地挂着微笑。

总是对人施以善意,却不想想,自己都还是个屁大点儿的小鬼,有什么资格为别人奉献那么多

这也是埃迪最看不惯的地方,甚至要比自己被“照顾”这一点,还要更看不顺眼一些。

当然了,埃迪从没指望天草能意识到他的本意,他也不在意对方听了会有怎样的感受。

想这么说,就这么说了。如果天草能如他所愿,丢掉那看得要起j-i皮疙瘩的笑,换上点符合情景的怒容,就再好不……

“啊啊,意思就是,我笑得很恶心呜!对不起,我的内心,突、突然,受、受伤了……”

埃迪:“…………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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